“要是兩三年前剛起步那會兒,你肯定得自己出錢開店,”代表給薑忘遞了根芙蓉王:“現在上頭鐵了心要搞大事情,讓那些混油水蹭運線的油子都他媽滾蛋。”
薑忘半真半假地歎了口氣:“可了惜了,我還想多承包幾家當山大王。”
兩人哈哈一笑,晚上吃了頓飯就此彆過。
酒足飯飽再回到家裡,小孩趴在台燈旁邊寫作業。
薑忘給他打包了一份肘子:“晚上吃的什麼?”
“買了碗青菜粥吃,”彭星望期期艾艾道:“大哥……內個……我能不能買兩根圓珠筆?”
薑忘瞅他一眼:“圓珠筆寫完了?”
“不是,”小孩趴了回去,把臉悶在胳膊裡很不好意思:“畫畫課作業,老師讓畫有顏色的。”
薑忘了然。
他小時候確實乾過這種事。
回回美術課都是最尷尬的時候,老師並不是很好說話的性格,他隻能借同學的水彩筆用。
本來人緣就不怎麼好,借個兩三周身邊的人也全都煩了。
小孩估計是覺得這種算非必要開支,沒什麼膽子說。
“走,”他把門口鑰匙揣回兜裡:“下樓買。”
小賣部走五分鐘就到,老板把家裡一半客廳拆出來當店麵,這會兒正打著蒲扇看電視:“要逛趕緊,這集看完我關門了。”
彭星望抬步往圓珠筆那走,被薑忘拎著帽子轉一百二十度:“去那邊,買正兒八經的水彩筆。”
彭星望唔了一聲,半晌捧出一板七色水彩筆:“這個可以不?”
然後又摸了摸頭,故作老成:“這個貴,不劃算,我用紅圓珠筆塗幾下夠了。”
薑忘把那板水彩筆放了回去:“老板,你們這水彩筆多的是多少色?”
老板不情不願站起來,眼睛還在往電視瞅,翻了盒二十四色給他:“這個?”
薑忘擺手:“我說要多的。”
彭星望有點慌了:“夠用了,大哥,真的!”
老板隱約感覺到了挑戰和質疑,拍著小腿肚蚊子往文具堆深處扒拉,翻出一盒四十八色。
沒等薑忘開口,他又墊著腳從高處取下來一大箱沉甸甸的128色,揚眉吐氣宛如打了副飛機帶對二:“夠不夠?你買哪個?”
薑忘把128色放到小孩懷裡:“多少,我給錢。”
老板沒想到這位這麼痛快,接過錢用驗鈔機過了一遍,完事還送了盒橡皮泥。
“夠寵孩子的啊,小心寵壞咯。”
彭星望抱著水彩箱有點生氣:“我不會變壞的!”
說完又仰頭看薑忘:“大哥,我不會變壞孩子的!”
薑忘瞧著他一身正氣像是要今天參軍的架勢,道了聲謝帶小孩回家。
一邊走一邊琢磨。
是我自己,愣起來還是挺像我。
小孩今天抱著超豪華水彩筆沒有大聲唱歌,一路悶悶的走了很久。
等走到黑黢黢的樓道裡了,他一手抱住大盒水彩筆,一手牽緊薑忘的手。
“大哥,”彭星望輕輕道:“我特彆喜歡你。”
薑忘被自己本尊表白了,也不知道怎麼回,嗯了一聲。
“不是喜歡你給我花錢,”小孩說了一半不知道怎麼講,卡了會兒又道:“我是喜歡你,很照顧我,在乎我。”
薑忘感覺小孩今天牽他牽的格外用力,半開玩笑道:“你怕我跑了?”
彭星望點點頭又搖搖頭,等開門的功夫自顧自地做了決定:“算了,我以後吃完飯多運動吧。”
薑忘:“……?”
這都哪跟哪。
男人洗澡的功夫反省了下是不是自己跟小孩溝通方式不恰當有什麼誤會,擦著頭出來時看到彭星望在對著白紙發呆。
“怎麼不畫?”
“題目是家長的工作,”小朋友回頭望他:“老師說畫哥哥姐姐也可以,大哥,你是做什麼的啊。”
薑忘心想我總不能讓你畫個房產交易kpi,琢磨了幾秒道:“我來教你。”
“哎?”小孩有點驚喜:“畫什麼啊!”
“是畫八一杠還是七九式衝鋒槍呢,”男人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算了,從八八式輕機槍開始畫吧,單程後坐輸彈回轉式閉鎖結構,先從微光瞄準鏡開始。”
第二天小孩交了遝機槍圖紙。
美術老師捂著心口打了A。
彭星望擔心老師報警讓大哥槍斃個十年,跑過去扒講台:“老師,我的作業——”
“好看,”老師用力點頭:“特彆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