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薑忘還要好一會兒才到,索性把車停在這裡,一個人走去火車站。
在門口等了沒多久,熟悉的香檳色奧迪A4疾馳而來,在門口停下。
火車站保安呼喊起來:“哪有把車停大門口的!兄弟!停車場在那邊兒!!”
“馬上,我等會就回去!”
薑忘還穿著商務會議的那一套,今天梳了個油頭,跑過來時卻莫名添了幾分少年氣。
他一路奔向季臨秋,有些緊張又格外關切。
等真的跑到他的麵前,隻來得及喘氣,想好的說辭全部空白一片,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你急什麼,”季臨秋掏紙巾給他擦汗,失笑道:“先去停車。”
“好,你在這等我。”薑忘定定看他一眼,像是生怕他消失了一樣,又衝回去停車。
保安忙不迭指揮起來:“這才對嘛,趕不上這趟咱改簽唄。”
薑忘停車的功夫,季臨秋去售票口買了兩張站台票,像是要進電影院一樣衝著薑忘晃了晃。
後者停好車出來的時候,多拎了一個裝外套的袋子。
兩件大衣都被妥帖疊好,緊密地貼在一起,親密無間。
薑忘接過他手中的票,再
度看向他。
仿佛一開始時就有預感。薑忘總覺得,這件事不可能瞞過他。
可他也怕過很多次,就像季臨秋做的那個夢一樣。
怕坦白時會突然有貨車撞過來,怕自己莫名其妙掉進水裡。
雖然不太可能,但薑忘這兩年都不敢再去遊泳,過馬路時也總是十二分的小心。
他如今有了無法失去的家,滿心牽掛,絕不可以輕易離開。
兩人沒有出發地,也談不上送行離開,一同走進候車廳也隻是一起坐在木質長椅上喝汽水。
雖然是周末,但候車廳裡還是擠滿了人。
抱孩子的女人在張望晚點時間,老婆婆在角落裡磕著自己帶的花生,幾個男人圍在一起打牌。
每個人都在等著離開,或者是目送著誰的離開。
薑忘喝汽水時在看自己曾經走過的那個檢票通道。
那天很冷,今天其實很暖和。
他甚至記得,當初的季臨秋站在哪裡,他們又曾經在哪裡再次相見。
兩人雖然沒有對話,但一直靠得很近。
肩抵著肩,手碰著手,都有些不安和雀躍。
秘密被突然解開的前後兩刻,便是雙方最痛快的時候。
不需再有任何隱瞞,不再擔驚受怕,從此以後心意相通彆無二猜。
等芬達喝完了半罐,季臨秋才側眸看他。
“你會像人魚一樣變成泡沫消失麼?”
先前在浴缸裡還讀過這本書,沒想到自己還有問這麼奇幻問題的一天。
薑忘仰頭喝了一大口,頗有點舍身犯險的意思。
他等了好一會兒,先是摸摸臉,然後又摸摸手。
全須全尾,什麼都沒消失。
男人大笑出聲。
“看來我不是人魚了。”
季臨秋長鬆一口氣,此刻還是有點緊張。
候車廳裡人來人往,他仍然伸手牽住他的手腕,像是害怕他突然不見。
指腹的細密紋理烙在他的掌心,甚至能感覺到兩個人的脈搏都在鮮活跳動。
薑忘伸手反握住他的手,不在意任何人是否在看著他們。
活著的感覺從未如此強烈過。
他們在活著,在交換彼此的熾熱體溫,在用心跳聆聽對方的存在。
手指握著手指,呼吸觸碰著呼吸。
便是每一秒都在訴說著無儘的愛。
薑忘把兩件外套翻了出來,大大方方地展開。
第一件給季臨秋穿,又讓他脫下來,把第二件也拿給他穿。
第一件是去年過年時在他媽媽那拿的衣服,自然很合身。
季臨秋穿上略顯破舊的第二件,發覺袖子長了一大截,肩膀也說不出的寬。
“補丁都打在裡頭,外麵看著一點痕跡都沒有。”薑忘笑起來:“也難為我,一直小心翼翼收著,生怕你看見。”
他太愛他,以至於瞞著什麼事都像是喉嚨裡梗著骨頭。
很多事不說出口其實無事,可如果久久不說出來,他又怕對方不知道自己有多愛他。
季臨秋晃蕩兩下袖子跟著笑,又大衣脫下來,神色鄭重地披在薑忘肩頭。
“既然是我送你的,該歸你穿。”
薑忘看向他時,眼眸裡滿是溫柔與快樂。
“好,歸我。”
他們像是不用解釋,看到對方的眼睛就什麼都可以明白。
不用說前因舊情,不用說那些錯過和不甘心。
明白了,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