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則軒看著喻然認真的眼神,心底泛起一種說不清的酸澀。他雖然沒有當過臥底,但他知道,臥底的處境會有多麼艱難,稍有不慎,就是死路一條。
如果,喻然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那麼,在如此艱難的處境之下,喻然居然冒著暴露自己的危險,救了他的命,並且願意相信他,告知他真相,想要和他聯手……
這份信任的分量太重了,甚至有種“性命相托”的沉重。
如果陸則軒答應他,從此以後,他們就是生死綁定,一條船上的人了。
陸則軒很快調整好了情緒,看向喻然,低聲說道:“我也希望,能和你成為戰友,而不是敵人。”
這句話一語雙關,似乎也在提醒喻然不要再欺騙他。喻然對上他的目光,坦然道:“如果我是你的敵人,你已經死了無數次。我給你喝的那杯糖水,還記得吧?”
陸則軒臉色一僵:“裡麵加了什麼?”
喻然道:“本來應該加他們給我的藥,被我換成了糖果。”
陸則軒:“……”
想起自己毫不懷疑地喝下那杯糖水,陸則軒不由脊背發冷。如果喻然沒有換掉那些藥,說不定,自己現在早就被他所控製了。
暗夜組織真是喪心病狂。
拿哨兵做實驗不說,居然想控製軍部?幕後的大魚,一定有著非常可怕的野心。
喻然想找一個信得過的人幫他。而自己,正是最佳的人選。
陸則軒深吸口氣,道:“我會儘量配合你,但我希望,你能提前告訴我你的計劃。”
經過這次開誠布公的談話,陸則軒對喻然的信任又多了幾分。喻然點點頭,道:“當然。我會跟你商量計劃的可行性,畢竟,很多事情還需要你來配合。”
兩人目光相對,在對方眼瞳裡看見自己清晰的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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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然輕聲在腦海裡道:“回去吧。在找出獵鷹特戰隊的另一個臥底之前,我們還是暫時假扮情侶,讓他以為我已經取得了你的信任,正在給你喂藥,想辦法控製你。”
陸則軒怔了怔:“另一個臥底?”
喻然道:“熊凱的嫌疑最大,莫爾也不能完全相信。組織不會隻派我一個人來接近你,必然還有人在監視我們。所以,你以後在任何場合,都不能大意。”
陸則軒簡直難以相信。
自從星曆494年接任獵鷹特戰隊的隊長以來,他一直將戰隊的隊員們當作親兄弟看待,每次外出任務的時候,他也會儘全力保護好隊員們的安全。就如剛才,在劍魚座遇到怪物突襲,他甚至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危,去救回了所有的隊員。
因為他是隊長,他有責任照顧好每一個人。
他曾經說過,他不會讓任何一個跟著他的士兵枉死。
可如果隊員當中有內鬼呢?
關鍵時刻,來自隊友的背後捅刀,比遇到最強大的敵人還要可怕!
熊凱是他最信任的副隊長,一直在後方守護星艦;莫爾是他們的隨隊向導,也是兄長臨死之前讓他好好照顧的人,這兩人在獵鷹特戰隊的時間都有七八年了……喻然居然懷疑這兩人是內鬼?
陸則軒緊緊攥住拳頭,聲音乾澀:“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他們是臥底?”
喻然坦率地說:“我沒有證據,隻是根據一些線索推測和懷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不要大意。以後,他們給你的東西,也彆毫無防備地直接吃下去。”
陸則軒輕輕蹙眉,沉默片刻後,他低聲在腦海裡說道:“獵鷹特戰隊的臥底,交給我來找,我對他們的了解,比你更加清楚。”
男人神色嚴肅,聲音冰冷:“我不會容忍我的隊伍裡,出現任何一個叛徒!”
身為軍人,最痛恨的就是叛徒。
聯邦第一軍校的校訓,第一條便是忠誠——對國家的忠誠,對軍團的忠誠,對隊友的忠誠。隻有大家齊心協力,彼此信任,才能在艱難的環境中生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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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則軒一想到這一點,就恨不能將那個人揪出來送去軍部監獄!
哥哥當年的死,該不會也有問題吧?
陸則軒沒再想下去,冷靜地看向喻然:“接下來,你有什麼計劃?”
喻然說道:“首先是演好戲,彆讓那位內鬼起疑心。從現在開始,你要時刻告訴自己,我們曾經同生共死、感情深厚。我們已經確定了戀愛關係,你完全信任我。”
喻然頓了頓,強調道:“隻有你自己相信這一點,你的表演才更加自然。”
陸則軒:“……”
喻然似乎習慣了隨時切換身份,他是軍部特派臥底,那一定經曆過特殊的演技培訓,這演技放在娛樂圈都是影帝級彆。否則,眼神、動作稍有漏洞,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但陸則軒畢竟沒經曆過演技培訓。讓他扮演情侶?他能演得像嗎?
白鷹在腦子裡道:“你不演也挺像的。之前每次和喻然在一起的時候,你不就很護著他嗎?眼睛幾乎黏在他的身上,繼續維持不就行了。”
聽著精神體的吐槽,陸則軒的心情有些尷尬。他承認,他之前確實對喻然動心。隻不過,他現在才知道,自己曾經心動過的是喻然假扮的角色。
而對於真正的喻然,他的感情其實非常複雜——有被對方救下性命的感激,又有被欺騙的難過和被利用的憤怒;看到對方果敢帥氣的一麵時,他非常欣賞;知道對方是臥底時,他又升起一絲敬佩。
真是複雜得理不清。
不管怎樣,個人情緒不重要,先配合喻然揪出那個臥底再說。
暗夜組織的可怕之處超出他的想象,從現在開始,他也必須格外謹慎才行。
***
兩人在晚上7點回到獵鷹號星艦。
喻然看上去有些難過,蜂鳥關心地湊過來道:“然然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