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醉春樓,燈火輝煌。
一樓的大廳裡,衣著輕薄的姑娘們巧笑倩兮,坐在男人們身邊陪喝酒。
柔意姑娘今天尤其高興。
青葉鎮從京城來了一位尋訪仙道的富家公子,看著畫像一眼就看中了她。
昨日不僅點名讓她陪著過夜。
今晚也來找她了呢。
她們這行本來就難過,前段時間李花魁死了就已經讓生意雪上加霜,後麵不知道怎麼回事又有幾個頭牌連續離開,原本熱鬨的醉春樓更是變得慘淡不堪。
昨天晚上醉春樓還來了一個姿色非常的少女,還占了她的翠微宮。
八成是來和她搶生意的,她零星的幾個客人要是被少女吸引了去,那她可怎麼過呀!
因為害怕影響姑娘們接客的情緒,老鴇把事情瞞的很緊,隻是讓龜奴悄悄把人埋了就完事。
柔意什麼都不知道,隻是隱隱覺得奇怪。
比如,每天早上起床時,隱約聞到的血腥味……
房間裡,顏玨躺在床上,表麵如同古井無波,心臟卻跳得很快。
“溫香姑娘!溫香姑娘!”有人在敲門。
顏玨:“進來。”
門被打開,老鴇從外麵走進來,轉身她把門重新關上,轉過身來看顏玨時,臉上原本諂媚的笑容瞬間消散的乾乾淨淨。
老鴇苦著臉,上前一步,低聲道:“上仙,今夜一切拜托您了!”
顏玨重重點頭:“放心,我一定竭儘全力。”
老鴇滿臉沉重的出了門。
顏玨從床上坐起來,抬起皓月般白皙的手摸了摸垂在腰側的令符。
她現在才是築基初期,修為甚淺,連老鴇口中的上仙都算不上,又不真是什麼救世大俠,要不是做什麼任務,她怎麼會來這種地方。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但她作為引誘凶手前來的餌子,還是止不住的緊張。
顏玨側躺在垂著青紗帳的床榻上,衣衫半解,暴露在外的肌膚雪白,兩條長腿骨肉勻稱,白皙的腳背隱隱能看見青筋。
這般嫵媚清雋,很難讓人不相信她不是這青樓女子。
鐵劍被她從儲物袋中召了出來,靜靜地躺在身側。
半個時辰過去,夜色漸濃。
一陣一陣的寒風從窗外刮進來。
顏玨躺在床上,左等不來又等不來,忍不住起身。
刹那間她的頭頂出現一雙漆黑的大耳朵,招風般扇來扇去。
原主狐妖本形還是有頗多好處的,比如聽覺和嗅覺十分靈敏,能夠聽到許多旁人聽不到的東西。
“……”
忽然,窗外的屋簷上,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
瓦片之間相互摩擦,伴隨著腳步聲越來越快,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朝這邊跑來。
顏玨的神經瞬間炸起來,表麵上毫無知覺的臥在床榻內側,卻暗中緊緊的盯著那邊的窗戶,握緊手中的鐵劍,全身繃緊。
忽然,隔壁房間的柔意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
顏玨一愣,迅速開門衝了出去。
凶手這回居然沒有來找她,而是去了隔壁的【朝霞殿】!
兩個房間距離特彆近,顏玨幾息間便來到朝霞殿,猛地踹開門,映入眼簾的一個高大男子的背影。
男子身穿黑色夜行服,背對著她死死窟著柔意的脖子。
柔意臉色慘白,大聲尖叫,衣衫不整。
而地上已經有一個全身赤/裸的男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顏玨手裡提著那把便宜鐵劍,心中默念自己修習過的劍訣,揚起手來猛地朝黑衣人後頸劈過去。
這一劍砍在男人背上,一時間血流如注。
男人迅速躲開,伸出一隻粗大的手直直的抓向顏玨。
顏玨心一凜,猛地把藏在袖中的生石灰朝黑衣人暴露在外的眼睛扔過去。
生石灰刺痛眼睛,黑衣男人發出一聲悶哼,一把極其鋒利的匕首在空氣中一閃而過,仿佛有千鈞之力朝著顏玨揮來。
顏玨趁機把失去了束縛的柔意姑娘往後帶,側身躲開黑衣人。
黑衣人從窗戶跳躍出去。
顏玨提著鐵劍就追了上去。
夜色漸重,紅燈區卻遊人如織。
凶手身法迅速,如同離了弦的箭一般在房梁上跳躍,鬼魅般的身體逐漸變成一道道重影。
顏玨的原身是一隻狐妖,神通遠遠高於同境修士。
她在黑衣人身後猛追,從一個房梁跳上另一個房梁。
但她畢竟是築基初期,剛開始身姿輕盈,但後來漸漸地體力不支了,腳步也逐漸沉重起來。
顏玨看著黑衣人離自己越來越遠,心裡暗道不妙。
一股妖氣在胸口亂撞,熟悉的灼熱感鋪天蓋地般湧來。
顏玨默默念了幾遍《平心訣》,把無意中露出來的尾巴收進去,轉而看到黑衣人翻下城門。顏玨緊緊跟了上去,跳下城門便是青葉鎮外的一片森林。
黑衣人卻無蹤無影。
“黑衣人……跑到森林裡去了?”
森林很安靜,隱隱可以聽見樹上傳來的幾聲陰森的鳥鳴,和城中簡直是天差地彆。
顏玨握緊手中鐵劍,朝森林中走了一段距離。
腳底踩上乾枯的落葉發出清脆聲響。
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
今夜的追捕,可能是徒勞無功了。
顏玨看著眼前的黑暗,不由得有些喪氣。
那黑衣人一個月來青樓一次,這一次讓她追丟了,下一次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掌事閣的每一個令符都有時效,若是凶手從此隱匿起來養傷,等到下個月任務早就過期了。
若是任務失效,那半年都接不了下一個令符。
就算等她又接到一個,她早就被冰山女主齊羨清給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