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個八月初七,子時還沒到呢。”
眼見老頭子顧左右而言他,秦師仙也隻能搖頭,附和:“樓中不知歲月,也虧您沒忘了祖師的誕辰。”
秦運垂下眼皮:“這逆徒倒是選了個好日子。”
“嗯?”
秦師仙眸光一寒:“赤追陽?”
“有人以秘術闖境。”
秦運踱步間,覆蓋於四周的神境悄然消散,他行於塔外,憑欄而望,隱約間,可以察覺到那細微的波動:
“劍意淩厲,應是那靖平司主了。”
“終於來了。”
捏緊長槍,秦師仙殺氣騰騰,要不是老頭子阻攔,她早就要殺上門去了。
“夫子誕辰……也好,也好。”
秦運眸光一閃,突然皺眉:“這小子,是要爬塔?”
“誰?”
秦師仙來到欄杆前,打眼一掃,就瞧見了八方塔下,拉著王問遠前來的韓垂鈞師徒:
“這麼巧?”
“或許是巧合?”
秦運神色有些微妙:
“可惜,他不是……嗯,姑且讓他一試吧。”
秦師仙卻沒在意,隻是掃視著秘境邊緣:
“那赤追陽,您得讓我殺。”
“誰殺不是殺呢?”
秦運眸光幽沉:“這逆徒既是一心想進祖師堂,不妨成全了他吧。”
“您的意思是?”
秦師仙微微一怔,旋即了然,抬起的長槍垂下。
千餘年過去,在絕大多數江湖傳聞之中,關於龍魔道人的記載,也隻有‘無上大宗師’那麼寥寥幾個字。
卻已忘了,她這位祖師爺,靈相通神,武功登峰造極,卻何以被稱之為‘龍魔’。
雖心下了然,但她仍有些氣悶:
“那慕容青,您總要留給我。”
“隨你便是。”
秦運轉身回了塔內,不多時,已盤膝入定,濃鬱的香火繚繞周身,繼而擴散,將房間都籠罩在內。
……
……
夜色中的八方塔矗立如神山,高不知幾千丈。
塔下,黎淵抬頭遠眺,也隻能隱約間瞧見塔身。
王問遠打著哈欠,又有好奇:“黎小子,之前叫你爬塔,你再三推脫,這大晚上的,怎麼又來折騰老夫?”
“爬塔也不必急於一時。”
韓垂鈞屬於被黎淵硬拉來的,他手裡還捏著一本‘易形論’,這些天,他也沉迷於龍魔手書,根本不想出門。
“閉關這好些天了,也該出來走動走動了。”
黎淵隻是笑笑,實則心神飄忽,落於灰色石台上,正自泛著幽幽光芒的聆音木籙,上有一行行文字流轉。
聆音木籙並不會記錄每一次聆音所得,但掌音籙晉升七階之後,卻能自由調動曾聆聽過的天音。
【八方塔裡蘊含著驚世大秘……】
【八方塔似乎對於兼具諸形之人十分偏愛,尤其是,每年八月初八子時……】
‘八月初八。’
感受著聆音木籙,黎淵神色微妙,這是他第一次聆聽天音所得,也是他來摘星樓後,爬塔並不積極的原因之一。
他在等八月初八子時,並將老韓也拉了出來。
“隨你們折騰吧。”
王問遠看出他言不由衷,卻也沒有尋根究底的意思,取出令牌,向塔身一拍:
“去吧。”
“多謝夫子。”
黎淵拱手道謝,並搶下老韓手裡的易形論,推著他一起進了八方塔。
‘論及兼具諸形,摘星樓舍我師徒還有誰?’
光影交織變換間,黎淵心下嘀咕,對於八方塔隱藏的東西,亦或者說龍魔道人留下的東西,他興趣極大。
嗡~
如水波光在眼前閃爍流轉,下一刹,黎淵已進入了八方塔,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是他上次退出的層級。
“不用重新攀爬,這倒是個好事。”
黎淵眯著眼打量四周,卻並不急著爬塔,而是服下靈丹,盤膝靜坐,梳理自身武功,也等待著子時到來。
這半個月裡,他沉浸在龍魔手書中,以這位無上大宗師留下的典籍對映,從頭開始梳理著自身所學,獲益很大。
他這一路走來,破境如喝水,十年不到,已走過尋常人數十上百年也走不完的路,已至換血門檻之前。
固然是高歌猛進,卻也少了幾分歲月沉澱。
龍魔道人對於武學的理解,則為他補上了這份沉澱,此刻,他盤膝而坐,周身真氣流轉,體內錯綜複雜的氣脈若隱若現,時而有流水聲透體而出。
“武道修行,自氣血始,經養勁、淬體、內壯至易形而登堂入室,經通脈、煉臟、煉髓,至換血大成……”
黎淵閉著眼,龍魔手書在他心中不住流淌。
半個月裡,他將龍魔道人留下的典籍粗略看了一遍,憑借著過目不忘之能,雖未消化,卻也全部記到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