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手錘騰空而起,從小黑屋出來的玄鯨之靈興奮異常,周熒雙手接過那錘,吐氣開聲,便要一錘砸下。
“噗!”
重錘起而未落,那氣勁已滾滾而落,隻聽‘哢哢’聲響,龜殼似是發出哀鳴聲,龜老仙探出了煞白的頭臉,噴出一口汙血來:
“住,諸位且住手!”
嗚~
周熒收發由心,適時停錘,與元慶道人、龍應禪一同,將這老龜圍在中間。
“……老夫與諸位實無冤仇,緣何非要擒殺老夫?”
龜老仙麵白無血,先與那千眼法主拚命,後又被龍應禪眾人爆錘,饒是他龜殼堅韌,也受了不輕的傷勢。
“先捆了再說。”
龍應禪捏著長眉,元慶道人點頭,抬手放出一氣樁將其捆了起來,龜老仙咬著牙沒反抗,被丟到一旁,濺起一片煙塵。
不遠處被捆在樹下的敖蒼見狀苦笑一聲。
“那千眼老鬼可是死了?”
龍應禪回轉身來,詢問黎淵,其他人也都看了過來。
“沒死。”
黎淵伸手接過玄鯨錘,將東二十三的回答轉述了一遍。
“一縷殘神……”
眾人麵麵相覷,倒也沒太意外,畢竟那石碑上的記載過於滲人了。
“隻怕此獠不止一縷殘神啊。”
龍應禪眉頭皺起:
“這老鬼暗中蟄伏千年之久,隻怕還有其他謀算……不過有那位,嗯,東二十三在,祂即便再有什麼謀算,也成不了了。”
這麼一想,龍應禪又覺釋然。
以黎淵的天資稟賦,同階都幾無敵手,他根本想不出來什麼人能逆三階勝過他。
“神祇啊……”
大定禪師甩了甩手,方才他也被那龜殼震傷了手掌,雖未流血,幾個指骨都露了出來:
“難怪邪神教隻在乎香火,原來如此……”
“傳言中,邪神教源自天外,老夫本以為隻是傳言,卻沒想到,這老鬼不但來自天外,還是一尊神祇。”
元慶道人手捋長須頗有幾分觸動。
他對於邪神教的了解很深,為了覆滅邪神教,這幾十年裡他多次潛入邪神教總壇,得了不少秘辛。
邪神教為大運太祖龐文龍所懾,於一千四百年前正式被列入朝廷諸神榜中,可早在那之前,千眼法主就已存在了。
關於祂來自天外的傳說早千年前就已有了,隻是信者寥寥罷了。
“難怪這老鬼極少出手,祂本就是奔著八方廟而來,隻是……”
方三運吐出一口汙血,他睜眼看向一旁樹下的赤練:“方某記得你說過,八方廟‘不在算中’,即便是諸神也無法窺伺……”
“這是學府中的記載而已,便是有不實之處,我又能去何處求證不成?”
感受著眾人的目光,赤練的臉色很難看:“我不過合一境界,去哪知曉神祇的事情?”
“八方廟不在算中,她並未說謊。”
這時,龜老仙緩過氣來了,他眯著綠豆小眼,視線在眾人身上遊走,最後落在了黎淵身上。
這小子雖隻初入道的修為,但在場眾人卻隱隱以他為主的意思。
“那這老鬼如何提前幾千年得知?”
龍應禪等人皺眉。
“萬般推演法,皆要有媒介,八方廟每次關閉時氣機儘散,故神祇無法算出,但若有媒介呢?”
龜老仙沒在意其他人的目光,隻是看向黎淵:
“八方廟在天市垣漂泊太久了,或許,早就有神祇進過八方廟,也未可知……”
“不無可能。”
黎淵瞥了一眼那千眼之碑,這老鬼對八方圖的熟悉遠超秦運,對於登山試煉,甚至於道兵塔都有很深的了解。
他之前就心存疑惑,隻是東二十三避而不談,沒能確認而已。
“繼續說。”
眼見黎淵來了興趣,龜老仙精神一震:
“諸神是否在窺伺八方廟,老夫無從得知,但眼下,諸位已經麵臨著一場大劫,足以滅世的大劫!”
曆來算命,頭三句最為重要,若不能懾住人,那買賣就無從談起。
龜老仙深諳此道,但令他錯愕的是,他話音落下,在場眾人壓根沒什麼反應,莫說是黎淵、龍應禪,便是一旁的敖蒼都麵無表情。
‘不會是……’
龜老仙心中‘咯噔’一聲,餘光瞥向赤練,後者冷笑一聲,閉上眼。
“你可有法可破?”
再大的劫數,聽的多了也沒什麼震驚了,至少黎淵很平靜。
“此劫源自八方廟,要破此劫……”
龜老仙忽略了一旁赤練嘲弄的眼神:“先鬆了這繩子,如何?”
“鬆了又如何?”
黎淵還沒開口,身後已傳來聲音。
“秦前輩。”
龍應禪鬆開長眉。
一襲紫袍的龐文龍自虛空中邁步而出,他一手捏著八方廟令牌,另一隻手卻捏著一口不住顫動的袖珍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