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淵低著頭,餘光掃過其餘學徒,果然瞧見其中幾人麵露喜色,不由得心中微動。
難道說,沒有分到前院,也有習武的機會?
“賀寧縣百業諸家裡,咱鍛兵鋪的活計算是最苦最累之一,但每每招收學徒,卻不乏人踴躍來報名?甚至不乏有人塞錢也要當咱家的學徒?”
秦熊說著瞥了一眼黎淵,後者低眉順眼,心裡也有些吃驚。
‘二哥塞了錢?難怪嫂子看我不順眼……’
黎淵稍有些恍然,卻又不免鬱悶。
自己當個學徒還特麼是塞了錢才進來的?!
這他是真不知道……
“因為,賀寧縣諸家裡頭,隻有四季藥堂、三河幫、柴幫、一字客棧、漁幫,以及咱們鍛兵鋪會傳授學徒武功!
哪怕是你們中院的學徒,乾個一兩年,正常也有這個機會!”
提前教武功?
黎淵眼神發亮,又覺恍然。
二哥塞錢也要送自己進來,是因為這個?
學徒們十分雀躍,有幾人甚至忍不住攥著拳,其中就有之前被孫胖子打破頭的學徒,劉青,以及和他前後腳來中院的牛貴。
不過,所有人都很懂事,沒有人敢發出聲響來。
“你們這些學徒不是家代貧寒,就是家道中落,若不是加入鍛兵鋪,十個裡至多一二個有學武的機會,今日,我代主家傳你們武功,來日切記主家恩典,好好做事!”
秦熊的聲音洪亮,中氣十足,後麵幾句更是震耳欲聾。
‘這中氣未免太足了些……’
黎淵隻覺耳膜嗡嗡,心中有些震驚,也有些腹誹。
最後這一句話,鐵定不是說給他們聽的……
“今天,我教你們‘白猿披風錘’,小崽子們,這是你們加入內院的唯一機會,能不能改命,就看你們自己了!”
學武!
白猿披風錘!
秦熊的聲音響徹演武場,一乾學徒無不呼吸急促,似乎勞累一日的疲累都瞬間消失了。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能被送來當學徒的,又有哪個不知道一門手藝的重要性?
更彆說是武功了,這可是真正能改命的東西!
至於加入內院,大部分學徒反而顯得平靜,知道那根本不是他們可以覬覦的東西。
“怪不得提著這麼多的大錘……”
黎淵心中恍然,餘光掃過,一眾學徒無不身體緊繃,早先被孫胖子砸破頭的牛貴更是緊攥著拳頭,呼吸急促。
“路忠,你先讓他們熟悉一下站樁!”
一番話說完,秦熊隨手指了個前院的學徒留下,轉身已是離去。
“是!”
秦熊一離開,前院的其他學徒也都紛紛散去,隻將提著的鐵錘留下。
隻有一黑壯少年沉著臉走到台子中央,慢悠悠的站著樁,半蹲,擺臂,猶如一頭長臂猿。
“怪不得叫白猿樁!”
黎淵聚精會神的記下路忠的動作,嘗試著學習,心下卻有些失望。
這就是武功?
“學我站樁!”
路忠不像是個有耐心一一指點的,隻是自顧自的站了半個時辰的樁。
期間稍微指點了牛貴等幾個學徒後,就甩手離去。
他一走,立馬有人就散了架勢,倒非是偷懶,屬實是累了一天,沒有體力再站這大耗體力的樁。
“先記下來,之後慢慢練……”
黎淵也順勢鬆了架勢,已是氣喘籲籲。
他的身體比之在場大部分人都還要瘦弱些,著實有些堅持不下去。
咬牙堅持倒也不是不能,但強練隻怕無功,還要傷身。
“內院啊!我早聽說鋪子裡有個內院,裡麵的學徒不但不需要乾活,月錢還高的很!”
“內院彆想了,能提前學到武功,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
“不知道這白猿樁,咱們多久能練成?聽被送去礦山的老學徒說,隻是入門都要兩三年?”
回到中院,幾個學徒都很興奮。
“這麼累,怎麼練武?想加入內院,隻怕不可能……”
黎淵又擦了把臉,心下歎氣。
前院學徒夥食好,而且半天乾活半天練拳,五天還能休息兩天,而他們十天才能休息一天不說,一日還不得閒。
他們怎麼比?
這武功未必練不成,但卻不知道是幾年還是十幾年了……
臨進屋時,他回頭看了一眼,隻有與他前後腳來中院的牛貴在夜色下咬牙站樁,大汗淋漓。
“這孩子真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