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熊身死震動的不止是鍛兵鋪,內外城都有人在討論。
殺人狂魔年九再現消息傳播的很快,一時間,很有些人心惶惶,縣衙的幾班衙役日夜巡邏。
得到消息的城衛軍,也迅速封鎖了城門。
之後,就又是一波要挖地三尺的搜查,一副不找出年九,誓不罷休的樣子。
黎淵則沉浸在選礦之中,第一把上等利刃就選擇軟甲,饒是他鍛造術大成也頗覺壓力。
打廢了,一半的材料錢,可也不少。
倉庫裡,王虎全程陪同著,看著黎淵挑選出上等鐵料,心裡不由得發顫,這要是廢了,半年可就白乾了。
“夠了,夠了。師弟,你先試試手,缺什麼了再來,或者遞個話,我幫你送去!”
眼見黎淵還想挑選,王虎忙拉住他。
“那就有勞虎哥了!”
黎淵也挑選的差不多了,微一拱手,就推著木架車出了倉庫門,正瞧見嶽雲晉、吳明匆匆走過:
“兩位師兄,哪裡去?”
“啊?”
兩人腳下微頓,臉上都有些尷尬。
“路小姐的小會兒?”
黎淵看了看天色,心下了然:“聽說內城不讓進了,兩位師兄能去嗎?”
嶽雲晉越發尷尬,吳明倒是反應很快,笑了笑,壓低聲音道:“路小姐今天要出城,我們陪著一起去。”
“哦,那兩位師兄快去快回。”
黎淵很識趣的沒有追問。
內城的小會兒,他去了一次,但顯然,這兩位可能去了不止一次。
他估摸著,這也是個篩選的過程,他很不幸的被第一輪篩出來,就是不知道這兩位師兄,能挺幾輪了?
“根骨差嗎?”
黎淵撓了撓掌心,笑了笑,回去打鐵。
……
“唉,黎師弟他……”
離了鍛兵鋪,嶽雲晉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對黎淵的印象不錯,奈何他說話的份量太淺,決定不了什麼。
“黎師弟根骨中下,鍛造天賦卻又極高,或許還是留在鋪子裡,會更滋潤些吧?”
吳明頭也沒回,快步走向城門。
他與黎淵沒什麼交情,能拉一把已經全了同院學藝的情分,自己都懸乎的情況下,他自忖問心無愧。
“唉……”
嶽雲晉搖了搖頭,也快步跟了上去。
緊閉的城門,今日大開,但卻幾乎無人進出,兩班衙役守在兩邊,城門外卻有二三十人彙聚著,似乎在迎接什麼人。
“路……”
嶽雲晉兩人剛想靠近,就被幾個衙役攔下,與王功、趙小銘一起閃到角落,眼巴巴的看著。
城門口,路白靈穿一身乾練武袍,劉錚、王沛瑤、文亦達等內城的小姐公子們作陪。
最前麵,則是縣尉劉賓等官吏,圍在一儒雅中年旁邊,輕聲說著話。
……
唏律律~
發鳩山下,三騎自官道上絕塵而至,於一處林前勒馬,遠遠地,似乎可以看到高柳縣的輪廓。
馬上三人,一女二男,為首的老者帶著鬼臉麵具,不見容貌,但須發皆白,他身側,是一對青年男女。
男的魁梧雄壯,女的清冷秀麗,皆背負長劍,腳踩馬靴。
“韓老,此處山林,便是邱師兄出事之處。那千鈞洞的賊人,應逃入此山去了。”
那魁梧青年指著遠山,冷聲說道:“高柳、安喜等縣城衛已搜山多日,不知是否發現那賊人蹤跡。”
“嗯……”
鬼麵老者聲音沙啞,卻是看向一旁的女子:“雲秀,你以為呢?”
“弟子認為,應先回城。”
方雲秀回答。
她約莫二十餘歲,聲音清冷,話不多。
“平鷹,你姑且入山,尋那些城衛詢問,再來報我。”
鬼麵老者開口。
“是!”
沙平鷹肅然應下,催馬遠去。
方雲秀微微皺眉:
“韓老,您明知邱師兄非死於年九,為何還要遣沙師兄去山裡?”
他們三人並非同路,而是路上彙合的,沙平鷹趕來之時,她跟著韓垂鈞抓了一批意圖闖關的高柳商隊。
在其中一人身上,有著從龍刀傷。
“左右人手也夠,自然要多探幾個草叢,瞧瞧到底是哪裡藏著毒蛇,總不能真是那年九吧?”
韓垂鈞手捋長須,頗覺無趣:
“老夫素來不想與人廝殺,這才領了個‘尋英使’的閒職,哪想到就又被抓來辦事,
唉,苦命啊……”
您倒是尋啊?
方雲秀心中腹誹,卻也隻能低眉順眼,眼前這位的脾性,她也深深懼怕。
長籲短歎了好一會兒,韓垂鈞才吩咐道:
“先驅那路上抓到的胖子回城,打一打草,你隨後跟上,隻當你是回家路上,順路調查邱龍之死的,其他事,不必去管。”
“那您?”
方雲秀下意識想問,又馬上收口,應下,催馬趕向高柳城。
……
……
“開門!”
剛從鍛兵鋪回家,黎淵就聽到了重重的敲門聲,大有不開門直接踹開的架勢。
“怎麼才開門?”
黎淵一開門,兩個城衛就闖了進來,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後,就挨著屋子搜查起來,
連茅房都不放過,拿著糞勺狠狠捅了兩下。
“……”
任由兩個城衛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罵罵咧咧的走後,黎淵方才關上院門。
他的重要東西都在六合靴裡,自然不怕搜查。
隻是……
“錢莊、當鋪、珠寶店全都封鎖了,銀票想兌成現銀可太麻煩了。”
黎淵有些頭疼。
邱龍死後,城衛軍上下都憋著火,見個苗頭就炸,昨日外城就爆發了三次衝突,六七個百姓被打成重傷。
這幾天更是全麵戒嚴,等閒人根本不允許進出城,街上的行人肉眼可見的少。
“熟鐵比生鐵貴了二十倍,就算從鋪子裡買,一千斤也得二百二十兩紋銀,黃金十兩,兌銀也得一百二十兩,
加上需要的白銀百兩,這就四百四十兩白銀了!
還不算那一兩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