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動蕩早在五六年前,穀主就有所預料,之後就不斷於各地招收客卿、護法……”
雷驚川說著隱秘。
黎淵心下微動,這些卻是他之前怎麼都打聽不到的情報之一了。
“此次惠州動蕩,實屬天災,其中原因,老夫等人本也不知,還是這次萬川到來透漏了一些……”
雷驚川歎了口氣,覺得是禍從天降:
“應該是六年之前,東海之中,有一負殿靈龜從天而降,墜在東海之濱……”
“負殿靈龜?”
黎淵一個激靈,想起了王問遠的信,那老夫子信中也提及了此事。
而根據他信中透漏出來的東西,盯上神兵穀,或者說裂海玄鯨錘的是邪神教主……
“此乃禍從天降,知不知道原因,其實並無什麼意義。”
雷驚川揉了揉太陽穴,心頭壓力頗大。
“這,確實是禍從天降。”
黎淵維持著臉上的震驚,心中也不免有些沉重。
邪神教與朝廷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與四海、五道之地的所有大宗門為敵,但曆經千年都不倒,可見其勢力之強大。
被這麼一尊龐然大物盯上……
“穀主籌謀數年,對於此次動蕩也有應對之法,你倒也不必太過擔心。”
見黎淵心事重重,雷驚川安慰了一句。
“什麼應對之法?”
黎淵有些驚異。
“邪神教所窺伺的,是傳說之中的天運神兵,但究其根本,是我神兵穀諸地這座寒潭罷了。”
雷驚川看了一眼深坑下,幽深的寒潭水:
“穀主說過,祖宗基業不容有失,但真若事不可為,棄之可也!”
好家夥,這麼果決?
聽得這話,黎淵心下對那位穀主的看法頓時改觀不少,這份魄力可不是誰都有的。
祖宗基業,可不止是這一座神兵山,還有蟄龍府這座惠州最繁華的府城!
所以……
黎淵反應很快:“所以,穀主才傾巢而出,對千鈞洞勢在必得?”
“不錯!”
雷驚川對他的反應很滿意,誰說打鐵的腦子就不好使?
這小子反應就很快嘛!
換家啊?
話到這裡,黎淵心中不少疑惑頓時一掃而空,難怪這次連一個內門長老都沒留下。
“難怪了……”
“但,這是最後的選擇。”
雷驚川站起身來,環顧著這處寒潭洞:“這是惠州最好的鑄兵之地,祖師傳承了一千四百年的山門……”
他眼中有些不舍。
“人在,山門就在。”
黎淵安慰著,心下頓時一緩。
原來不止他想跑,老韓、穀主也都想跑。
嗯,英雄所見略同?
“此事,乃絕密,若非是你,老夫斷然不會吐露半個字。”
雷驚川板著臉,警告著。
他知道,穀主留下山裡這些長老、護法,除了是傾巢而出太顯眼之外,也未必沒有考驗之意。
但旁人也就罷了,黎淵,他是真不想考驗。
入門方才一年不到的弟子,就要人家和伱同生共死?
他打鐵這麼硬的心,都覺得太苛刻。
“弟子謹記!”
黎淵肅聲回應,心下雜念翻湧。
這就是天才的好處了,換做尋常弟子,隻怕根本不可能知道這種絕密。
“這段時間,老夫可能也要下山,但你,無論如何,都不要下山!”
雷驚川神情嚴肅。
黎淵點點頭,他已經在考慮變賣鍛兵鋪了,跑路的準備,當然要越早做越好。
隻是……
看了一眼寒潭水,黎淵又有些戀戀不舍,裂海玄鯨錘還在這,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跑啊。
“真要跑,我也得再嘗試一下,疊加錘法天賦,闖赤融洞……”
黎淵心下閃過念頭,他是真不甘心。
這大半年裡,他窩在地下打鐵,在赤融洞裡苦熬這麼多天,為的就是這把天運玄兵。
怎麼,他都要試一試。
“嗯,跟我來。”
告誡了一番後,雷驚川想了想,又將黎淵領到了另外一處隱秘的地道裡。
“這處地道之後,連通著上千條不同的地道,分彆通往神兵山脈各處……”
一千四百多年的時間,神兵穀挖空的當然不止是一座內島,神兵山門之中,遍布著各種地道。
這是宗門存亡的最後保障。
強如煉臟高手,也絕不可能在如此複雜的地道之中,追上所有神兵穀弟子。
“接下來幾天,老夫傳你地圖以防萬一。”
雷驚川長出一口氣,顯然做出這個決定,他下了很大的決心。
“弟子絕不會泄露分毫!”
黎淵躬身一拜,袖袍垂地,他是真的感激。
這地道地圖看似無用,但某種程度上卻是所有的神兵穀弟子最後退路,如果不是真心信任,絕不可能泄露給任何人。
“嗯。”
雷驚川擺擺手,也沒回頭,隻是看著那縱橫交錯的幽深地道,怔怔出神。
“弟子告退。”
黎淵躬身退下。
出洞後,他片刻都沒有耽誤,趁著夜色回去收拾了一下,主要是帶上小耗子,以及存儲的各種鐵料,被褥。
“呼!”
將來到地下之後十分活躍的小耗子放開,黎淵甩了甩袖子,提著各種鐵料走向赤融洞。
準備先將第三把千鈞重錘打出來。
……
……
呼呼
蟄龍府城西北去七百餘裡。
怒吼、馬嘶、慘叫、刀兵碰撞、血液揮灑聲……
一片風雪夜中,上千人激烈廝殺著,一方或持刀劍,或持棍槍,另一方,則是一色的刀鐮。
“殺啊!”
“殺!”
一片刀劍碰撞聲中,龍晟劍棍齊動,領軍衝殺向伏擊在此的三元軍精銳。
石鴻縱馬而行,長刀所向,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他的臉色冷酷,望向密林之畔,那騎乘白馬,手持丈許之長刀鐮的青年:
“齊影,就你一個人也敢來伏擊我,真不知死活!”
“不知死活?”
那青年冷眼掃過,刀鐮橫起,泛起幽冷之光:
“石鴻,我來送你上路!”
錚!
石鴻揚刀,蛟馬長嘶:
“諸位師兄弟,隨我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