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夜幕中電閃雷鳴,城門處喊殺聲震天,一隊隊披甲神衛魚貫而出,如黑潮般湧向四麵八方。
慘烈的廝殺瞬間爆發。
神衛軍蓄勢多時,又有石鴻、龍晟兩大真傳作為先鋒,瞬間打破了焦灼的局勢。
“公羊羽!”
密林之中,蘇萬雄須發皆張,怒吼連連,卻被追魂箭逼的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他內氣深厚,氣血強大,挪移間橫掠二三十丈,一起一縱可跳出十餘丈,
但這個距離,還遠遠觸及不到立於鷹背上的秋正熊,更不要說立於城頭之上的公羊羽了。
“萬宗主,他身受重傷,殺了他!”
蘇萬雄怒吼一聲,大河之上,手持丈二刀鐮的萬琊又哪裡需要他提醒?
城門洞開的瞬間,他已察覺到了不妙,運氣震退經叔虎的同時,腳下水波炸裂。
整個人猛然衝天而起,實質般的白光在他周身交織,猶如蒼鷹一般,眸光冰冷。
他一下暴起,速度之快連經叔虎都追之不上,一口丈二刀鐮掀起陣陣刀光風暴,
所過之處,無論人馬,無論刀劍棍棒儘被一分為二!
“公羊羽!”
冷冽的聲音劃破長空,萬琊眼神冰冷,無視了數百丈內所有阻攔。
煉臟有成的武者,五臟六腑都已蛻變,瞬間爆發之下,幾乎是人形凶器。
周身交織的真氣如罡,利刃不及近身就被震成三截。
“我艸!”
魚貫而出的神衛軍中,披著全身重甲的鄒魁亡魂大冒,瘋狂躲閃不及被擦了一下,
瞬間名器級的狼牙棒都被震成兩截。
整個人倒飛咳血,砸在地上時,隻覺自己像是被象群踐踏了一遍,筋骨都差點碎裂。
“比韓長老還猛?!”
看著那橫掠數百丈,猶如一道白色雷霆的身影,鄒魁嚇的臉色發白。
“大圓滿殘月刀鐮術的確不差,可惜,沒有三分歸元,煉臟有缺,真氣不純,也敢與老夫交手?”
看著縱貫而來,無人能擋的萬琊,公羊羽哂笑一聲,撥動了身前的破甲床弩。
此弩半嵌在城頭上,整體部件多達數百,尋常十個大漢才能擺弄開,他隨手一拉,就已拉滿。
散發著寒光的破甲箭,攢射而出!
砰!
破音如雷,箭勢淩厲。
蟄龍府城的床弩乃是神兵穀特有之物,百丈之內,可穿甲十張,縱然是煉臟大成,也抵擋不住。
隻是尋常弓弩手,也無法捕捉煉臟高手的身影,威脅固然不小,卻也不足以讓其望而卻步。
但公羊羽開弓,威懾就太大了。
強如萬琊,也不由得生生止步,挪移的同時,刀鐮斬出如月般刀罡,竟至十丈之遠!
砰!
弩箭與刀罡碰撞,炸開大片氣浪,附近有人躲閃不及,稻草也似被吹出幾丈遠。
“他果然受了重傷!”
萬琊止步,卻沒有驚怒,他眼神一定,周身真氣內斂,想要竄入附近的神衛之中。
但他躲避耽擱了時間,一聲虎嘯響徹,經叔虎、端木生三人已齊齊撲殺而來。
附近的神衛軍無不臉色大變,不假思索的狂奔而逃,通脈、煉臟級強者交鋒,他們可不敢觸碰。
“啊啊啊!”
密林外,蘇萬雄橫刀擋住弩箭,踉蹌後退,嘴角冒血:“有膽下來!”
砰砰砰!
一道道箭矢破空。
夜雨中,蒼鷹展翅,秋正雄箭出連環,或真或假,追魂奪命。
城頭上,公羊羽撥弄床弩,角度刁鑽,箭箭攻其必救之處,將蘇萬雄殺的狼狽不堪,怒吼連連。
被這麼針對,縱然他拜神五鬼,最擅挪移逃命,也根本沒有任何施展的餘地。
“可恨,可恨!”
又是一箭落下,蘇萬雄背後飆血,內甲被撕裂開來,他心中越發驚怒。
若不是死人碑丟失,他連續出手舉行千靈祭,又怎麼可能被人逼到如此地步?!
但……
“老夫還沒輸!”
仰頭服下一把丹藥,蘇萬雄拚著受傷,終是竄出密林,殺入了人群之中。
“殺了這批人,也該走了。”
公羊羽熟練的操縱床弩,眸光閃爍,心下卻不免一歎。
他從沒將蘇萬雄放在眼裡,邪神教一府分舵,固然惡心,卻威脅不到他。
但邪神教可不止一地分舵,蘇萬雄不算什麼,但那百裡驚川……
“穀主。”
一道人影自城外而來,幾個起伏落在城頭上,正是枯月長老,她長劍染血,神情凝重:
“邪神教的人誅殺八九,但那什麼千靈祭祀,隻怕是阻止不了了……”
“嗯?”
公羊羽眸光微沉,他抬眼看向大運河。
卻見得運河水泛紅,一具具屍體順流而下,密密麻麻,不知幾百還是幾千!
那屍體不止是附近的百姓,也不乏神兵穀與三元塢的弟子,甚至,被殺的邪神教高手,也在其中。
“那蘇萬雄不知分了多少生人像出去,沒有辦法全數找出來。”
枯月長老臉色不是很好。
邪神教的血祭儀式一旦開始,除非能搗毀所有的生人像否則就無法中斷。
不然,哪怕是城下的這些廝殺,都很可能會推動血祭儀式。
好在,血祭儀式失敗者十之八九。
“那,便準備走吧。”
公羊羽很果斷,哪怕是做出這個違逆祖師的決定,但人在則傳承在。
寒潭地火,以及拿不到的裂海玄鯨錘,當棄則棄。
枯月長老心下也有些不舍,但也還是點點頭,看向城下廝殺的人群:
“要留活口嗎?”
“一個不留!”
……
雨幕之中,城牆一側,萬川立於城頭上,疾風驟雨都無法近其身,似乎被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外。
“公羊羽是個有決斷的。”
萬川捏著胡須,城外的廝殺儘數映入眼簾。
“什麼決斷?”
一旁,喬天河披著蓑衣鬥笠,還是被風雨打的睜不開眼,更不要說看清雨夜裡的廝殺了。
“他要逃了。”
萬川心下有些讚賞,真正的決斷,絕不是到了生死關頭才做,那是迫不得已。
在形勢還未被人逆轉前,就能做出如此大舍棄的,才見決斷。
一如此時,城外邪神教、三元塢的高手儘落於公羊羽的網中,看起來是占據上風。
換個人,或許就會心存僥幸,而那,必然會將整個宗門帶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誰?公羊宗主?”
喬天河驚呆了,他瞪著眼看向城外,怎麼看也隻看到神衛軍大勝:
“他怎麼會逃?”
“他懂得不能千日防賊的道理,也知道自己久防必失,自然要逃,不然,你道他為什麼要滅掉千鈞洞?”
瞥了一眼自家憨傻的弟子,萬川心下搖頭,他這弟子天賦悟性都極好,奈何心眼著實不多。
除非生死一線,否則根本都想不到逃。
“他,他滅千鈞洞,居然是為了這個?”
喬天河滿臉驚悚,滅掉一方千年傳承的大宗門,居然隻是為了逃跑?
這是果決,還是膽小?
“江湖險惡,當逃就逃,你要記住,世間再沒什麼比命重要。”
萬川告誡了一句,這都是血淚教訓,死到臨頭才想逃的,往往都死絕了。
“這,這邪神教,這麼可怖嗎?”
喬天河喃喃。
在他看來,公羊羽可算梟雄,能覆滅一府大宗,還能設伏伏殺來犯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