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不小,前麵兩層,後麵還有小院,細看之下,這裡也不是太偏僻,
遠處有村莊,近處有山道,直通向發鳩山那一頭。
前後,則是一塊塊青色麥田,綿延十多裡,雨幕之中,一片安靜。
“黎師兄!”
將馬綁在外麵,黎淵進門,一眼就掃見了滿臉喜色的劉錚、王佩瑤。
嶽雲晉、吳明等來自高柳縣的弟子們都在。
“方師兄呢?”
黎淵警惕的掃過四周,發現這間酒肆壓根就沒其他客人,也沒有掌櫃小二。
這是神兵穀的隱藏據點?
“方師兄去探路了,還沒回來。”
劉錚快步上前,接過鬥笠和包裹,引著黎淵上二樓,一眾神兵穀弟子也都打著招呼。
“這處酒肆是一座荒廢的驛站,我們修葺了一下,暫時作為落腳點。”
王佩瑤易容喬裝過了,如今是個穿著短打,留著兩撇小胡子的跑堂。
嶽雲晉、吳明也是類似打扮。
“黎師兄。”
一做掌櫃打扮的弟子微笑拱手:“在下洛仁書。”
“洛師兄也在?”
黎淵點點頭。
他對這洛仁書有些印象,最早,這人和趙蘊升混在一起,後來和少方白混,並不怎麼起眼。
直到千鈞洞懸賞,大批殺手進犯,方才嶄露頭角,是內門最精銳的一批弟子。
“有人嗎?”
這時,外麵傳來聲音,一眾人紛紛警惕起來,有人上前確認,發現是路過的商隊。
“該怎麼招呼就怎麼招呼。”
洛仁書看了一眼嶽雲晉等人,吩咐了幾句,自己則引著黎淵去往包間。
這間酒肆尋常時候根本沒什麼買賣,倒是下雨天,可能有客人上門。
“黎師兄,這是近兩個月裡,蟄龍府各方的情報,方師兄留給你的。”
房間內,洛仁書取出厚厚一遝的情報。
黎淵伸手接過,隨手翻了翻,眉頭不由微皺:“老……師傅被人埋伏了?”
近兩個月裡,蟄龍府的大事件不外乎是玄兵有主,各方勢力搜尋‘李元霸’,暗中追殺搜捕神兵穀弟子。
此外,就是韓垂鈞自德昌府而來,打著為弟子報仇的旗幟大開殺戒。
“主要是催命樓在內的幾家殺手組織,韓長老大價錢懸賞那些殺手據點,每每發現一處,就施雷霆手段……”
洛仁書滿臉崇敬。
韓垂鈞悍然出手後,吸引了絕大多數人的目光,不然,他們隻怕還在被人追殺中。
黎淵翻閱著情報。
老韓出手果決且狠辣,但他出手很有章法,隻針對那些殺手組織,每每殺的人頭滾滾。
其他宗門勢力被殺了門下弟子,明麵上卻又發作不得,隻能暗地裡埋伏。
老韓則順勢而為,雙方你來我往,爆發了十多次衝突,老韓都受了不輕的傷勢。
“幾位長老也都來了?”
黎淵問道。
情報中雖然沒提及,但老韓一個人要做下這麼多事,隻怕也分身乏術。
“除了穀主之外,內門幾大長老應是來了,不然,無法牽製如此多的殺手,勢力。”
洛仁書也並不確定,隻能說著自己的猜測。
“這樣嗎?”
翻著情報,黎淵心下有些了然。
以神兵穀之力對抗邪神教八大分舵已很是勉強,再加上可能推波助瀾的淮龍宮以及其他勢力。
即便老韓身披神甲,多半也是沒勝算的。
拖延時間,讓弟子撤離估摸才是真正目的,而邪神教等勢力,也未必真的是要抓神兵穀弟子。
說不準真實目的,是引出老韓等人?
黎淵心下猜測著,外麵雨聲更急了,時不時有行商路過,酒肆的生意還不錯。
大雨下了一整天,傍晚時才漸小了些,路過歇腳的行商有人去了附近村莊借宿,也有人踩著泥濘趕路。
下雨天路雖然難走,但攔路搶劫的山匪也相對更少。
入了夜,劉錚、王佩瑤張羅了一桌酒菜,乾了兩個月的酒樓生意,幾人手藝也都還不錯。
黎淵趕了一天路,吃的倒是津津有味,倒是其餘的師兄弟們都心不在焉。
這一夜,方寶羅都沒回來。
黎淵也沒死等,要了間房間,並沒耽擱自己練武、改易根骨。
他發現自己很有些隨遇而安的性子,不管到了哪裡都能很快適應。
練武,翻看情報,睡覺前,則放出小耗子守夜。
如此,兩三天過去,方寶羅還沒回來,黎淵倒適應了在這酒肆生活。
這處酒肆很偏僻,除了下雨時,路過的行商主動尋找外,大多數時候都沒什麼生意。
不然,之前的驛站也不至於荒廢。
……
“方師兄還沒回來啊。”
肩上搭著塊破布,王佩瑤百無聊賴的趴在桌子上。
呼!
突然,有冷風吹來,王佩瑤頓時打了個寒顫,隻覺汗毛都豎了起來。
直好似一瞬間隆冬降臨。
“嗯?!”
王佩瑤一個激靈,睜開了眼。
大堂內的劉錚、嶽雲晉等人也全都悚然站起。
卻見得店門前赫然站著個身著鬥篷的黑衣人,不見五官,隻能看到腰間有著一口黑色彎刀,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冷寂。
高手!
來者不善!
幾人對視一眼,心中皆升起警惕。
“客人裡麵請。”
洛仁書從樓上走下來,神色如常,似乎真是道旁酒肆的掌櫃,迎接客人。
“掌櫃的。”
那黑衣人的聲音沙啞:“伱怎麼會選這麼個鳥都不拉屎的地方開酒肆?”
“唉,大運朝裁撤驛站不少,但好地段的驛站著實太貴,這裡雖然偏僻,但便宜啊。”
洛仁書笑著解釋:“聽客官的口音,不是蟄龍府人吧?不知從哪裡來?”
“自德昌府來。”
“德昌府?聽說德昌府最近也不太平,有人封鎖了山道,是也不是?”
“山道封鎖不假,不止是各處山道,聽說不少關隘也都封鎖了。”
“唉……”
兩人一言一語,大堂內的一眾神兵穀弟子也都回過神來,照常忙碌起來。
“客官要點什麼?”
交談幾句,洛仁書額頭微微見汗,說了這麼久,這人壓根就沒往裡麵走一步,隻是堵死了門口。
“要什麼?”
黑衣人似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掃視著大堂、二樓,沙啞的聲音變得冷戾:
“我要神兵穀真傳弟子,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