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夥?!
黎淵眼皮一跳。
“穀主?!”
微微低頭,後退幾步,黎淵心下有些震驚。
他之前懷疑神兵穀內有摘星樓殺手,但怎麼也沒想到,公羊羽居然也是……
“等等,他既然是,那老韓他們?”
黎淵倒吸一口涼氣。
他之前還一直覺得摘星樓鬆散,如今看來,正因為鬆散,摘星樓的殺手,很可能比他想象的還要魚龍混雜的多。
黎淵待了好一會兒,將懸賞石碑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才等到公羊羽離開。
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黎淵也湊到那處洞穴:
“狐老,我也要看情報。”
“嗯?”
瞥了一眼他腰間的木牌,狐麵老者眼皮都沒抬:
“銀牌殺手才有資格兌換情報,你……你也有銀牌?!”
這老者一愣,伸手接過黎淵遞過來的令牌,稍稍檢查,發現是真的。
“嗯,進來吧。”
接過令牌,黎淵緩步跟上。
這處洞穴中,火把很多,深處有十多個木架,上麵滿是卷宗。
“此處情報涵蓋諸府成名高手,名聲越大的越詳細,易形大成以下的無名小卒不用找了,肯定沒有。
此外,一份情報,最低百兩銀子,高了,高了伱大抵買不起。”
狐臉老者淡淡道:
“你要誰的情報?”
見他口氣這麼大,黎淵也就不客氣了:“皇甫琨、申屠宏的有嗎?”
“誰?”
狐麵老者微微一怔:“怎麼都要這兩個的……咳咳,有是有,一份三千兩黃金,你要嗎?”
黎淵心下一動,轉身離去:
“這麼貴?那不要了。”
……
來去無聲,黎淵悄無聲息的回到屋子,小耗子都沒察覺。
“申屠宏、皇甫琨……”
合衣躺下,黎淵回想著令狐百萬處得來的情報,心中分析著:
“皇甫琨的目的,不外乎是裂海玄鯨錘,倒是那申屠宏……鎮武堂雖與宗派間摩擦不斷,但也不至於要對神兵穀動手吧?”
黎淵思忖著。
過去的一個多月裡,練功之餘,老韓也會和他提及其他宗門,以及朝廷。
自大運太祖龐文龍之後,曆代皇帝不乏有想要收回賦稅、封地的心思,並在鎮武堂之外,有組建了諸如靖平司、禁衛軍等暴力機關。
但這麼多年來,無論是鎮武堂還是靖平司,都並沒有真正意義上覆滅過哪家宗門。
暗中如何沒誰知道,至少明麵上沒有。
“天下宗門,看似一盤散沙,但朝廷敢動手,那必然是群起而攻之,哪一家都不可能坐視……”
宗門和前世的藩王不同,根基不在於土地與軍隊,而是宗師,以及陸地神仙。
“朝廷若要動手,必是首先針對道宗,絕不會由下而上!”
這是老韓的原話,黎淵記憶猶新,也深以為然。
“所以,申屠宏為何而來?”
黎淵思量許久,奈何情報不足,猜測雖然有些,但也隻是猜測。
天色快亮時,他閉眼小睡了一會兒,天色一亮就起身,草草洗漱了一下,就去尋了公羊羽。
……
“黎師侄?”
營房內,公羊羽、枯月都在,見到黎淵都有些訝然。
“師伯、師叔。”
黎淵拱手見禮。
沒一會兒,方寶羅、秋長纓、龍晟等長老、真傳也都來了。
“昨夜,老夫去了一遭雲舒樓。”
人到齊後,公羊羽方才開口:“前些日子,江湖中發生了一件大事,鎮武王出關了!”
鎮武王?!
營房內眾人心頭皆是一震。
鎮武王的名頭,天下宗門無有不知,哪怕近幾十年來不曾現身,其名聲仍是極為隆重。
陸地神仙、神榜大宗師、活著的天運玄兵之主、伏魔龍神刀之主、異姓為王,天下第一高手……
黎淵心中瞬間浮現出一連串的名頭與事跡。
“鎮武王……裂海玄鯨錘出世居然連他都驚動了?”
一眾人麵麵相覷,隻覺駭然。
那可是鎮武王。
“帝都動蕩,疑似有人刺王殺駕,鎮武王出手擊退刺客……”
公羊羽麵沉如水,他也沒有賣關子的意思:
“那刺客不知是誰,但此舉引得朝廷震怒,鎮武王責令天下諸堂、諸宗,但凡敢藏匿那刺客者,族滅之、宗滅之!”
又有人刺王殺駕?
黎淵心中咋舌,這大運的皇帝真是高危。
他記得四十多年前,當今這位帝乾之父,就被人刺殺於金殿之中,後爆發大亂,有陸地神仙身死……
“這……”
營房內眾人也都十分震驚,好一會兒,秋長纓才皺著眉開口:
“穀主,此事莫非和咱們有什麼關係?”
“鎮武王出關,自然與咱們有關係。”
公羊羽歎了口氣。
鎮武王閉關四十多年,莫說是秋長纓等弟子,便是他都差點忘了,當年這位可是在朝廷的支持下,決意馬踏江湖的主。
想到情報中提及之事,他心中不免擔憂。
“四十多年前,鎮武王曾欲馬踏江湖……”
枯月長老神情凝重,她也是昨夜看了那份情報才想起來。
“馬踏江湖?”
營房內頓時有些騷動。
‘馬踏江湖……削藩是吧?難怪帝都暴亂……’
黎淵也沒聽說過這事,但一轉念,想起了公羊羽。
神兵穀穀主是摘星樓殺手,那麼,誰說龍虎寺道主、青龍閣、一氣山莊的掌門宗主就不能是呢?
“穀主的意思是,那申屠宏之所以敢和皇甫琨勾結,是因為這位鎮武王?”
方寶羅回過神來,問道。
他執掌監察堂,對於江湖舊事很感興趣,雖然沒有聽說過馬踏江湖的傳聞,但卻知道四十多年前鎮武堂遠比今日要霸道的多。
“不對吧?”
龍晟皺眉反駁:“鎮武堂到底代表著朝廷,如此明目張膽的和邪神教勾結,這未免……”
“邪神教所祭祀的邪神,可都在朝廷敕封的‘諸神’中。”
秋長纓冷笑一聲:“再者說了,誰又能說那流言中的‘黃甫’就是皇甫琨?”
“可……”
不止是龍晟,風中已等人也都皺眉。
拜神法有益壽延年,甚至可得長生的傳聞,不止是朝廷,各個宗門都不乏有即將壽終的高手與邪神教暗通曲款,甚至直接加入。
宗門如此,朝廷自然如此。
但鎮武堂中有人私通邪神教,與鎮武堂與邪神教聯手,這是截然不同的。
“說遠了。”
枯月長老長出一口氣:
“朝廷為何如此,我等無從猜測,也無需猜測。”
說著,她看了一眼公羊羽:“穀主的意思是,有朝廷‘殺無赦’的旨意下,申屠宏就有能借口對我等出手?”
“不錯!”
公羊羽點點頭:“朝廷雖隻說是藏匿刺客者族滅、宗滅,但是否藏匿刺客,不還是由鎮武堂的人說了算?”
“這……”
屋內眾人麵麵相覷。
黎淵看了一眼公羊羽,他猜測是摘星樓的情報上提及到了什麼準確信息。
或者說,那位鎮武王真要‘馬踏江湖’,還要從惠州開始?
“這隻是老夫的猜測,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公羊羽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我等千裡遷徙,立足未穩,終歸是要小心些。”
屋內眾人也紛紛起身。
“局勢未定之時,所有弟子不得出門。”
公羊羽看了一眼黎淵,後者躬身稱是,屋內眾人也都躬身應下。
……
營房內,眾人交談了許久。
黎淵發現,自家這位穀主,彆的不說,隻居安思危這一點上,還要超過自己。
數年之前,得知邪神教要取寒潭火脈,他就動了遷徙之心。
此刻,他居然又起了遷徙之心……
甚至取出一張堪輿圖來,和一眾長老弟子商討可行性。
“論及跑路,穀主才是專業的。”
黎淵心中腹誹,卻也頗為讚同,人在則傳承在,則宗門在,蟄龍府可舍,德昌府自然也可以。
但道理是道理,真也不是誰人都有這個決斷的。
“黎師侄,你可有法子聯絡龍虎寺?”
眾人散去之後,公羊羽叫住黎淵。
“這……回師伯,倒也有。”
黎淵取出了宮九川的令牌。
“龍虎長老令!”
見到這麵令牌,公羊羽都不免心頭一跳,枯月長老更是驚詫不已:“那宮九川居然把自己的令牌都留給你了?”
我倒更想要便宜師傅那封信……
黎淵心下歎氣。
……
呼呼
一處荒野破廟中,牆破屋漏,四麵灌風。
一處角落,魚玄機升起篝火,魚玄風則在外麵收拾著剛打的熊瞎子,手腳麻利的將一雙熊掌割了下來。
“師叔,還請現身一見!”
篝火旁,宮九川盤膝而坐,取出那封信箋,恭聲請求。
“嗯?”
等了一會兒不見反應,宮九川臉色一變:
“師叔?你……”
嗤!
他手一抖,風吹火動,信箋頓時化作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