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招迅速,果斷,反應極快,可見皆為好手。
但他們的反應再快,在劍心通明加持下的黎淵眼中,都緩慢的好似龜爬。
換做其他易形武者,即便有此等天賦,看的到,至多也就提前反應避開。
但黎淵看到,其錘已隨之而至。
在六人回身的瞬間,一錘分化為六,正中六人胸膛。
嘭!
重錘擊鼓,胸膛塌陷。
這次,六人攏共也隻發出三聲慘叫,已如稻草般拋飛出去,不及落地,血肉已橫飛四處。
這一下的動靜極大,圍殺而來的眾多邪神教高手都不由得駭然,止步。
於裡許之外迫退皇甫琨的韓垂鈞都似有所覺,他回望一眼,先是驚訝,旋即大笑:
“好,好!”
大笑如驚雷,韓垂鈞周身雷光陡然收斂,繼而爆發。
其本已極快的速度,瞬間暴增六成還多,於皇甫琨驚怒不甘的眼神之中,
重錘已是落至其麵門!
當啷
但也就在此時,一道長刀出鞘的鳴動聲炸開,此處夜色瞬間被照亮。
“吼!”
刀鳴如虎嘯。
申屠宏陡然殺出,雄渾的真氣於體外化作一頭毛發齊全,背生雙翼,爪似蒼鷹的猛虎之形。
同樣高足十丈,同樣凶戾無匹。
在皇甫琨極力反撲之時,直斬韓垂鈞背脊之處,攻其必救。
“七殺虎形刀,申屠宏!”
韓垂鈞心中一冷,卻不避不閃,重錘轟然落下,其身後雷龍甩尾,竟也化為重錘,
迎向申屠宏的必殺之招,七殺虎形刀!
一人,硬撼兩大煉髓高手。
“果然是要伏殺老韓!”
一擊震殺了六大劍客,並暴起反殺向邪神教眾多高手的黎淵心中一緊,幾乎將袖袍裡的小耗子丟將出去。
但也幾乎是同時,他聽到了一聲鷹啼。
“唳!”
風雪之中,有蒼鷹振翅,秋正雄彎弓搭箭,與另一頭蒼鷹上的神箭手對峙。
而一道五色交織的光華,也隨之爆射而出,自上而下,刀光如練,同樣斬向申屠宏背脊之處,
同樣的攻敵必救。
“五色淩虛刀!”
“公羊羽!”
申屠宏一歎,果斷撤刀,旋身,擋下那淩厲刀光,身形重重落地。
數丈雪地幾乎被他一踩而碎,土石翻湧,迸濺。
“他居然煉髓了,這老家夥居然藏的這麼深?!”
申屠宏心頭一震,轉身就走,甚至都沒看即將隕命錘下的皇甫琨一眼。
他可不想同時應對韓垂鈞和隱藏著煉髓有成的公羊羽!
砰!
氣浪飛濺,皇甫琨慘叫著橫飛出三十多丈,流星也似墜落地麵。
霎時間,泥浪滾滾,百丈之外的其他人,都覺腳下發麻,不由得色變。
“堂主!”
被韓垂鈞內氣所傷的祁星豪神色大變,旋即暴退,就要逃走。
其餘邪神教的高手也紛紛色變,更遠處見得這一幕的鎮武堂眾人也都止住衝勢。
“唏律律!”
也在此時,夜幕之中,蛟馬長嘶之音響成一片,馬蹄聲滾滾而來。
龍尹、枯月長老、八萬裡、秋長纓、方寶羅等人已是全部快馬而來,刀劍在身,煞氣滾滾。
反將鎮武堂的後路截斷。
“嗤!”
長空之中,箭矢破空之音不斷響起。
韓垂鈞掃過來援的眾人,手下卻沒有絲毫放緩,重錘一揚,再落時已到了三十多丈外。
煉髓武者,骨似精鋼,即便是他,一錘也難殺之。
但再加上這一錘,大局可定。
“贏了!”
反手一錘將一不知名易形打的胸膛塌陷,黎淵回望這一幕,心下頓時一鬆。
而他身後的經叔虎、雷驚川等人也都鬆了口氣,不少人看向五色光芒所在,誰沒有想到公羊羽居然藏的如此之深……
“噗!”
韓垂鈞重錘落下,突然察覺到不對,果斷撤錘,暴退。
“嗯?!”
“這是……”
幾乎是同時,皇甫琨的慘叫也響了起來,一道熾烈火光,瞬間從其身上騰起,
並直衝雲霄而去。
嗚
隔著一裡還多,黎淵都感覺到了熱浪。
“龍,龍王……”
皇甫琨的慘叫著跌跪於地,聲音淒厲,令人發滲。
嗚嗚!
火光照耀,風雪消融。
煙塵之中,一通體赤色的高大身影緩步走出。
灰塵散去時,眾人才看到,此人身高九尺,身上像是有火光燃燒,通體透明,猶如瑪瑙一般。
不是人身,而是真氣所化。
“赤焰龍王!”
見到這道身影,在場所有人全都變了臉色,邪神教等人已紛紛跪伏於地,高聲恭迎。
‘那皇甫老兒藏的如此之深……’
見得此幕,申屠宏心下一鬆,他已退到了鎮武堂眾人之中,此刻停下了腳步。
而一乾鎮武堂的高手,也都駭然,令狐百萬更覺心中發涼。
赤焰龍王,邪神教四大護教法王之一,成名於百年之前,早已洞徹陰陽的宗師級巨擘。
“太狠了……”
黎淵心頭發涼,兩大煉髓聯手,居然還藏著赤焰龍王的真氣?!
眼見得火光衝天,他默默的退到沙平鷹等人的身後,捏著袖袍裡的小耗子,一把將凝神香等靈香都丟到了篝火裡。
幸虧他也隨身帶著宗師……
山道之間,眾人緩緩後退,神兵穀眾人彙聚到篝火前,看向那赤焰法王,如臨大敵。
公羊羽眉頭緊鎖,掌中長刀不住輕鳴,篝火旁,黎淵焦急等待時,聽到了他的傳音:
“老夫大意了……一旦動手,速走!”
黎淵咬牙,袖袍內小耗子都差點被他捏扁了,他心裡不免有些犯嘀咕。
那便宜師傅不會是走了吧?
“兵道鬥殺錘……”
赤色如火,須發皆紅,赤焰法王環顧荒野,掃過眾人,落在了身罩雷龍的韓垂鈞身上:
“咦?居然有老夫不曾見過的絕學……自創?還是學自他人?”
“難怪皇甫琨這廢物又來尋釁,原來是龍王親臨。”
韓垂鈞已收斂內氣,並服下一把丹藥,他掂著風雷如意杵,麵沉如水,淡淡回答:
“百獸雷龍,韓某草創的微末之功,不怪龍王認不得。”
“自創絕學!”
赤焰龍王有些讚歎,但他的氣息卻變得十分危險:
“神兵穀到底有幾分底蘊,你若不死,未必沒有洞徹陰陽的那天,可惜……”
“可惜什麼?”
不高不低的聲音適時響起,韓垂鈞微微一怔,緩緩回頭,卻見篝火之側,黎淵咧著個大嘴傻笑。
而他的肩頭,赫然有純白色真氣交織,緩緩勾勒出一身著道袍的身影。
一尺來高,無須無發,唇紅齒白……
“好小子,難怪敢出門了……”
韓垂鈞心下一鬆,雖沒見過,但卻已認出那身影是誰。
龍虎寺,大龍門主,伏龍禪師龍夕象,自己易形時,據說已觸及陰陽的天驕。
傳言中,若非曾損及神魂,有望陸地神仙的巨擘。
“您老終於出來了!”
篝火旁,黎淵忍不住擦汗,再遲一點,小耗子都要被他捏扁了。
“龍夕象?”
赤光翻湧,赤焰法王似有些訝然,又有些戲謔:
“聽說你傷及神魂,健忘成性,連你的弟子都認不得了,可還記得師叔嗎?”
師叔?!
他的聲音回蕩很遠,一眾人臉色卻不免變化,隻有申屠宏等寥寥幾人神色如常,似乎早已知曉。
“師叔?”
黎淵有些驚異。
他之前就聽說過邪神教中不乏各大宗門的長老加入,卻沒想到,這位凶名赫赫的赤焰龍王居然出身龍虎寺!
“兩百年來,你是我大龍門唯一叛逃的門主,我怎麼會忘?怎麼能忘呢?”
龍夕象麵無表情,黎淵卻覺悚然,感覺到一股股涼意往體內鑽著,讓他差點打個冷顫。
“出家人,當六根清淨,你居然這麼記仇?”
見得龍夕象,赤焰法王似乎心情很好,甚至在微笑:
“那伱還記得,你的大威天龍相、龍虎渾天錘是誰教的嗎?”
不等龍夕象回答,他已緩行踱步而來。
他腳步輕緩,聲音也不見戾氣,但所有正麵著他的人,卻都有種山嶽橫移而來的壓抑感。
“精神力……”
黎淵眼皮跳著,他微微閉眼,隻覺眼前漆黑一片,像是滾滾烏雲彌漫,壓抑而黑暗。
他的肩頭,龍夕象漠然不語。
隔著百丈,赤焰龍王駐足,微笑著回答自己:
“是老夫,教的你!”
“你不該叛逃。”
龍夕象漠然注視著他,這位他曾經的師叔。
“叛逃?”
赤焰法王搖搖頭:“老夫隻是想活的久些,隻是想學‘龍象金剛天’罷了。”
“你學了拜神邪法,拜了邪神為主,又活了二十多年,但你並無寸進,終生無望陸地神仙境!”
龍夕象都不曾起身,隻是淡淡的看著他。
“二十年?”
赤焰法王哂笑一聲:“你忘性太大了,已經是六十多年了!”
“六十多年,你也沒寸進!”
龍夕象耷拉著眼皮,他又忘了。
“老夫壽長,莫說六十年,兩百年又如何?你天賦勝過老夫又如何?”
赤焰龍王的眼神變得漠然:
“老夫既入道,便要得道,擋我者,隻有死!”
風雪‘呼呼’漸大,兩尊宗師遙遙對視,平靜交談,但一眾人卻是越來越緊張。
哪怕是遲鈍如八萬裡,也嗅到了兩人話中的殺意,實質般,比這風雪還要冷。
“你我叔侄有緣得見,正好……”
赤焰法王緩緩伸手,一片片積雪落在他的手中,卻不曾融化:
“正好讓老夫稱量一下你!”
“呼!”
黎淵隻覺肩頭微輕,龍夕象已隨風而起,緩緩飄向地麵。
“這,體型差距有些大啊。”
黎淵心下一緊。
那赤焰龍王的真氣化形高快三米了,他這便宜師傅還沒自己小腿高……
這樣的差距,不止是黎淵,有眼的全都看到了,除了韓垂鈞等幾人神色如常外,都不免有些忐忑。
咚
但下一刹,大地轟鳴一聲。
昂!
黎淵隻覺腳下震動,大地抖動如潮,好似一座山川落地,恍惚間,他似乎聽到了龍吟、象嘶!
純白色真氣散如煙塵,又如星光彙聚,於龍夕象身後,化作一龍一象的虛影。
轟隆!
那虛影隻是一閃而逝,恐怖的氣浪已陡然擴散,吹起了滾滾煙塵,大片風雪草木。
“走!”
黎淵心中震動時,聽到了公羊羽的聲音,一回頭,隻見老韓扛著老雷、老經頭狂奔而走。
其餘人也全都撒丫子跑路。
他慢了半拍,但腳下一點,已經跟了上去,他回頭望去,隻見氣浪如颶風般席卷風雪。
紅白二色於颶風中交錯碰撞,有巨象跺足、赤龍長嘶,
百丈、數百丈……
宛如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