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自然沒有問題。”
“嗯,至於三年後……嗯,等過幾天你走之時,老夫會遣人隨你一同前去,之後三年、六年、九年的名額人選,隨你一同前去,多少與你有些照應。”
好家夥,這就安排到九年後的名額了?
黎淵啞然,自然沒有問題,隻是看了眼桌上的東西。
“道城居之不易,經老夫與幾位長老商議之後,桌上這些事為你準備的,此後每三年,都有一份,當然之後的應該就沒有這麼多了。”
公羊羽發話,同時從袖袍內又取出一個瓷瓶,一遝銀票來。
“多謝師伯,多謝宗門栽培。”
黎淵滿臉感激,由心而發。
他打量清點了一下。
五階的內甲之外,存神小還丹一百枚,作價九萬兩銀子,其餘增血、壯骨、易筋補元、療傷等等丹藥也各有三百枚,且品質極好,加起來不下十萬兩銀子。
之後,是凝神、養神丹若乾,靈香若乾。
金票三十張,合三萬兩黃金,銀票兩百張,合白銀二十萬兩,還有精金十兩,合銀四十萬兩。
“大手筆!”
饒是黎淵的心性沉穩,此時也不由得心中一顫。
他這些年所得的橫財加起來,也遠遠沒有這麼多!
“太有錢了!”
黎淵知道宗門有錢,但還是小覷了這些坐擁一府之地的大宗門之富庶。
旁的不說,一府之地,萬萬人的稅收,哪怕隻有一二成,那也是個巨大的數字,更不要說城中百業,城外各種田畝、礦山、馬場等等之類了。
不過,他覺得,公羊羽有如此大手筆的原因,與覆滅千鈞洞有關,一個府級宗門千多年積攢的財富……
“掌兵籙晉升七階的材料,這就湊齊一大半了!”
黎淵恍惚了一會兒,直到這個念頭跳出來,才瞬間冷靜下來,驚喜瞬間消失大半。
“有這份底子在,即便你去了龍虎寺,也可安穩練功,不至於因為銀子、丹藥被裹挾進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裡。”
見黎淵震驚不小,公羊羽手捋長須,這份厚禮,是商議之後,他自己又增添了一筆的,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以這小子的天賦悟性,又有宗師為依仗,若是三年後再給,就起不到如此震撼的作用了。
交情、關係,也是需要維持的。
“多謝師伯!”
黎淵由衷的感謝,心下也終於明白,為什麼這位師伯能壓住老韓這麼多年了。
穩重而慷慨的老大,換成誰,那也必然是心中滿意的。
“這是離塵槍、天蟬劍法、淩虛刀的秘籍,這幾天,你記一下,之後燒掉就行。”
公羊羽說著:
“除了五色淩虛不能傳你之外,你若有其他需求,也可一並提出來。”
“這……”
黎淵搓了搓手。
來之前,他是想過獅子大開口的,但現在著實有些張不開嘴,這份禮太厚了……
見他有所顧忌,公羊羽不以為意,得了千鈞洞的小半身家,他說話很硬氣:
“但說無妨。”
“弟子……這份禮已足夠厚了,弟子哪還有其他需求?”
黎淵斟酌著語氣:
“隻是,德昌至道城相距頗遠,來回不易,弟子覺得,可以將三年後那份……”
“嗯?!”
公羊羽瞪大了眼。
……
……
寒鐵萬斤、白銀三十萬兩、黃金一萬兩、赤金一千兩,精金二十兩。
掌兵籙晉升七階所需的材料,比之晉升六階時多出七八倍。
但從竹林走出時,黎淵已經湊夠了。
“太大方了!”
回到小院的黎淵仍是有些暈乎乎的,他自己都有些難以啟齒的過分要求,公羊羽居然答應了下來,大方的超乎想象。
“神兵穀的底子,得多厚?”
感受了一下掌兵空間內的家底,黎淵心下唏噓不已:“難怪朝廷與宗門間的摩擦越來越劇烈,這著實是利益太大了。”
這麼一大筆財富,二哥打柴打上十萬年都攢不出來,但公羊羽卻並不怎麼肉疼,大宗門的底子之厚實,足可見一斑了。
神兵穀已經如此,淮龍宮又該如何?
坐擁一道的龍虎寺,又得有多麼龐大的家底?
房間內,黎淵亢奮了好一會兒,不得不打了幾套兵體勢來平複心境。
“呼!”
好一會,黎淵才靜下心來。
“晉升的材料是夠了,但這麼一大批銀票換成銀子,動靜可有點太大了……”
合衣躺在床上,黎淵眯著眼,這是唯一的小麻煩,但也隻是小麻煩罷了。
“掌兵籙都要七階了,我至今都沒有幾口六階的兵器,七階的,就更沒有了……”
閉著眼,黎淵又清點起家底了。
易形之後,他飯量大增,每日吞服的丹藥也大增,但公羊羽贈的這份,怎麼都足夠他吃上兩三年了。
這還是算上修行‘萬刃靈龍身’所需。
“掌兵籙七階後,會有什麼變化?……還有蒼天授籙,嗯,靈獸五牲血,五牲肉也得準備一些,成不成,都得試試……”
閉著眼清點了好幾遍,黎淵心念一轉,開始觀想。
一個多月過去,靈我之地的觀想靈我越發的靈動起來。
“絕學級橫練……”
一口口刀兵似虛似幻,劈砍在靈我身上,黎淵吞服下的藥力開始劇烈消耗,身軀自發的震顫,筋骨摩擦。
進入了萬刃靈龍身的修行之中。
……
接下來的幾天,黎淵仍是每日練武,除卻拜訪一眾舊人之外,就是在城中分批次的換取白銀、黃金、赤金等等。
最為難得的精金,公羊羽給足了,其餘的材料,也隻是換取上的問題罷了。
但幾十萬兩白銀的買賣,著實有些大,黎淵並不想鬨出太大動靜,他一個要出遠門的人,換取大量現銀,未免太紮眼了些。
自龍虎宴後,他的一舉一動都有很多人注視,黎淵很小心。
“呼!”
“吸!”
數日之後,夜裡,黎淵盤膝靜坐於屋內。
門窗緊閉,燭火也早已吹滅,一片幽暗之中,黎淵的身軀不住震顫,好似被刀劍不斷劈砍一般,時而抽搐、時而痙攣,時而有內氣湧動。
諸般武功之中,以橫練最為少見,除了這是苦功之外,也因為橫練極為難練。
“吼!”
某一刻,黎淵催動了掌馭中的萬刃靈龍形體圖五階】,恍惚間,他聽到了怒龍長吟。
靈光之地,似乎有一片雲海浮現,似虛似幻,一頭威嚴暴戾,被諸般兵刃貫穿的靈龍穿梭於雲海之間。
無數口刀劍貫穿龍身,它怒而長鳴,凶戾而狂暴。
錚!
似一刹,又似許久,伴隨著一聲刺耳的兵擊之音,黎淵瞬間退出了觀想狀態。
“絕學級橫練,比老韓的百獸雷龍入門更難,也不對,雷龍入門簡單,是因為我湊足了所需之形……嗯,絕學的修持都很難。”
黎淵睜開眼,屋內很黑,卻影響不到他。
他緩緩起身,舒展手臂,隻覺周身皮膜越發緊繃,隨其用力,經絡血管都繃緊如弓弦,乍一看,像是龍鱗一般。
“一門上乘武功入門還要勝過下乘武功的小成,絕學級橫練入門,已超過七星橫練身大成了!”
黎淵感受著身體的變化。
不兼修橫練,又不依仗於內氣,哪怕易形武者也是無法抵禦刀劍的,血肉抵不住金鐵是常識。
“嗯,有些像是披上一層重甲……”
黎淵取出一口長劍,上品利刃級的秋水劍,手指輕捏,漸漸用力,直至劍鋒都被他捏凹,他方才感覺到一絲刺痛。
他看了看手指,隻有一條淡淡的白線,一點點血跡。
“還成。”
黎淵心下滿意,他也沒想著萬刃靈龍入門就能抵禦利刃劈砍。
“想要刀槍不入,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舒緩了一下筋骨,黎淵服下幾枚丹藥,他推開窗戶,天邊已泛起魚肚白,山中霧氣朦朧一片,隻有縷縷炊煙。
“該走了。”
……
……
“宴開千席,廣邀同道……”
望江樓十三層靠窗處,嶽重天俯瞰著從沉寂中複蘇的城池,微微一歎:
“德昌府,徹底易主了。”
西熊山一戰的始末,神兵穀並未刻意泄露,但有心人自然知曉,那一夜,身死的不止是皇甫琨,鎮武堂惠州堂主申屠宏也下落不明。
“公羊羽那老家夥,太能藏了!”
章驚的臉色很不好看,神兵穀沒來之時,火龍寺是隱隱與千鈞洞共分德昌府的,但如今自然不必說。
非但原本的勢力範圍被壓縮到了與鐵劍門仿佛的地步,還被迫付出了大筆的金銀。
這是賠罪……
“煉髓啊。”
嶽重天眸光閃爍。
他天賦根骨都很好,但煉髓境界距離他仍然很遠,煉髓武者,即便在道宗之中,都可為長老,與州府之間,那是絕頂高手。
嶽重天心下轉過念頭,看向章驚:
“章老,那位楚堂主之後可有來信?”
“沒有。”
章驚擰眉,心下頗有些懊悔無奈。
他們之所以針對神兵穀,很大的原因是因為那位楚玄空,楚堂主,但如今,那位沒了音訊,就讓他有些坐蠟了。
不但得罪了神兵穀,還得罪了那位拜入宗師門下的黎淵……
“這……”
嶽重天臉色也不是很好,酒宴前後,火龍寺付出了大筆金銀賠罪,那本該是他的銀子。
“掌門!”
突然,門外傳來腳步聲。
章驚皺眉:“進來!”
一低矮中年快步走了進來,將一封信遞給章驚。
“這是?”
嶽重天兩人對視一眼。
“你下去吧。”
將那中年打發走,章驚打開那封信。
“什麼?!”
隻掃了一眼,章驚手都抖了一下,有些駭然:
“是摘星樓主刺殺的當今陛下?!”
“什麼?”
嶽重天心中一震。
“又是摘星樓!”
看完這封信,章驚臉色有些難看。
“章老?”
“朝廷通傳天下,刺殺當今陛下者,是摘星樓主,朝野震動,通緝摘星樓,大小宗門,得令者,必須配合絞殺所有摘星樓殺手……”
章驚臉色不是很好,他餘光一掃,見嶽重天臉色也很不好:
“你莫不是?”
“……章老,你也?”
兩人麵麵相覷,都不由得沉默,之後,默契的略過了這個話題。
“摘星樓倒行逆施,人人得而誅之。”
章驚低聲道:“隻是掌門新亡,我等有心無力……”
嶽重天點點頭:“弟子也該上路趕往龍虎寺了。”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