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道爺頓時跳腳，心中生出莫大的懊惱來，壓都壓不住：
“祭品的品階不夠……”
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煩悶，黎淵太陽穴都有些突突跳動，這是心情太過激蕩，以至於血液奔湧加快。
好一會，他才平複下來，船艙內哪還有半點痕跡，他感應著掌兵空間，四周黑暗如潮翻湧，掌兵籙上泛起幽沉光芒，卻並未出現新的符籙。
“差一點……靈五牲血肉還不夠，但，蒼天授籙的儀式沒錯，而且，祖師爺真有回應！”
黎淵推開窗戶，清晨的江風帶著些微寒意，他緊皺的眉頭舒緩開。
雖然失敗讓他懊惱，但儀式有回應，證明他之前想的沒錯，蒼天授籙並非唯一，之前隻是因為掌兵籙的層級太低。
如今，是靈五牲血的層級太低。
“靈五牲血都不夠的話……”
黎淵走出船艙。
清晨的碼頭上籠罩在一片霧氣之中，一群水手穿梭在一艘艘船隻之間。
黎淵快步下船，入城，很快來到了雲舒樓。
各府雲舒樓的布置大差不差，入門之後大廳內是各種展台，擺放著丹藥、兵刃等物，最多的自然是各種榜單，情報。
“客官，您要些什麼？”
黎淵一進來，就有夥計迎上來。
“有沒有關於靈獸的完整榜單，越詳細越好。”
黎淵問道。
“靈獸？”
那夥計想了想，問道：“詳細的倒是有，不過，您要多詳細的？”
“越詳細越好，銀子不是問題。”
“得嘞！”
那夥計頓時喜笑顏開，小跑著去了二樓，很快，已捧著兩本厚厚的冊子下來。
“這兩本，一本是長林府百獸榜，這本是惠州千獸榜，詳細記載著各種品階的靈獸的信息，以及其棲息地……”
“嗯。”
黎淵隨手接過，翻了翻目錄，上麵記錄著多種靈獸。
“有沒有更詳細的？”
“這……”
那夥計稍稍一怔，說了句‘稍等’，之後快步去了二樓，很快，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老者下了樓，迎了過來。
“這位客官要的莫不是衡山萬獸榜？”
那老者自表身份，是此處雲舒樓的三掌櫃，姓劉。
“嗯。”
黎淵點頭。
“衡山萬獸榜，咱這倒也有，隻是……”
那老者打量了一眼黎淵：“敢問這位少俠出身何門何派？”
雲舒樓規矩不少，越高階的情報，就需要越高的身份，但連靈獸榜都需要？
黎淵微微皺眉，還是取出了龍虎長老令。
“這是？”
那劉掌櫃顯然是懂行的，看了一眼，心裡就是一跳，忙將令牌還回來，躬身將黎淵請到了二樓。
一樓不少人見到這一幕，無不驚詫。
雲舒樓有二樓，但這二樓可不是一般人可以上去的。
“少俠稍等。”
上得二樓，有麵容姣好的侍女伺候，劉掌櫃親手奉上茶水，方才去了屋裡。
這麼麻煩？
黎淵心下搖頭，等待時打量著四周，雲舒樓二層也是一個個展櫃，他一眼掃過，有不少的名器，但也僅此而已。
雲舒樓的主業，還是賣情報。
很快，那劉掌櫃已捧著一本厚厚的冊子過來：
“黎少俠，這是衡山萬獸榜，記錄著衡山諸州、府、縣境內所有的靈獸訊息，哪怕是曾經出現過的，都在冊內……”
這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黎淵也不奇怪，畢竟，破浪大艦目標那麼大，怎麼也瞞不過人，他伸手接過那本冊子：“怎麼賣？”
“黎少俠說的哪裡話？”
劉掌櫃躬身賠笑：“一卷靈獸榜而已，若收您的銀子，隻怕樓主知曉都要怪罪老朽。”
“那就多謝了。”
黎淵也不客氣，在這就翻開了冊子。
萬獸榜的詳細，要遠遠超過他之前入手過的百獸榜，隻目錄就有三十多頁，且十分詳細。
“我家樓主將天下靈獸分為三階，無論天上飛，水中遊的，都在三階範圍之內。”
那劉掌櫃態度很好，在一旁輕聲解釋著：
“千金一階，顧名思義，這一階內的靈獸價格，多在一千兩黃金的範疇內，即便是年份很老，份量很大，也超不過萬兩黃金，市麵上絕大多數的靈獸，都在這一階內。”
“……很貼切。”
黎淵嘴角一抽。
千金一階的靈獸，種類很多，黎淵翻了翻，發現赤龍魚也在這一階中，不過，赤龍魚王在第二階，萬金。
任何一條赤龍魚王，作價都少不了萬兩黃金。
“千金一階的靈獸，雖也不乏凶猛者，但易形武者足可應付，但萬金這一階的靈獸，都極為凶猛，任何一條都是靈獸之王，煉臟有成的大高手，一個不小心，都可能被靈獸反撲殺……”
劉掌櫃說著。
萬金這一階的靈獸，靈性很高，凶猛異常，放眼惠州諸府也不多見，往往都在深山老林、凶險之地，
或者，就是大宗門的山門之中，比如神兵穀的赤龍魚王，德昌府火龍口奇地的雙頭毒蟒王、坪山府的風雷穀的，雙翅雷犬王。
這都是有記載，殺過煉臟高手的凶獸。
“確實很凶。”
黎淵點點頭，想起了寒潭內的赤龍魚王，那是能抗住老韓一錘不死的凶獸，而且，是成群結隊的。
他也是後來才知道，之前在寒潭內與赤龍魚王群搏殺的，是邪神教惠州堂主，百裡驚川，煉髓有成的大高手。
黎淵翻著目錄，很快，在萬金之列找到了對應五牲的五種靈獸之王。
“第三階，我家樓主將之稱為‘無價靈獸’，這些靈獸，現世幾乎沒有，即便有，也都在宗師都輕易不敢涉足的，凶絕之地。”
劉掌櫃一路將黎淵送出門，態度很好，不止是這本萬獸榜，還附贈了不少衡山道榜。
諸如‘衡山英才榜’‘龍虎天驕榜’之類。
“這雲舒樓確實懂拿捏人性……”
黎淵滿載而歸，心下不免感慨。
江湖廝殺，不外乎名利二字，無人問津的情報，塞進各種亂七八糟的榜單裡，不但價格暴漲，還不缺銷路。
就連他，對這兩卷榜單，也有些興趣。
不過，他也隻是隨手一翻，最關心的還是靈獸榜。
“尋常靈獸不夠的話，那麼，至少得是靈獸王了，但這些怪物可不好對付……”
黎淵回到破浪艦，於自己的屋子裡翻閱萬獸榜。
雲舒樓規矩很多，但情報著實詳儘，各種靈獸的訊息十分齊全，不但標注著棲息地，還有各種事跡。
“坪山府風雷穀的雙翅雷犬王，衡山萬獸榜上排五十七名，性情凶殘，奔行如風，兼有雙翅，一躍可飛騰百丈，非宗師不可擒之……”
“近三百年裡，有數十人死於其口，不乏惠州成名高手，火龍寺曾有掌門死於風雷穀……”
……
黎淵翻閱著。
五牲者，牛、羊、豕、犬、雞，亦或者麋、鹿、麇、狼、兔，都不是很罕見的獸類，榜上自然有名。
但想拿到手，著實也不容易。
如雙翅雷犬王，其棲息於風雷穀，那是惠州三大奇地之一，常年伴隨風雷閃電，奇地本身已很是危險了。
而那雷犬，可是集群而居的。
其餘幾種，也都不是好相與的，不是在絕地之中，就是在各大宗門之中圈養著。
“白檀靈羊王、靈火軨牛王都在龍虎寺內，這倒是個好消息……”
黎淵合上這本靈獸榜，眉頭微擰。
龍虎寺內圈養著很多靈獸，不但是這兩種靈獸之王，相傳蛟龍與白虎，隻是後兩種不在五牲之列。
“自己湊可不好湊，買的話，也不好買啊。”
黎淵心中喃喃。
靈獸被稱為靈獸而不是凶獸的原因，是數量不多，‘萬金’這一階的靈獸王尤其稀少，雲舒樓說是價值萬金，但往往是有價無市。
而每每出現，多也是落於龍虎寺。
靈獸王的骨血，那都是煉製靈丹的上好材料。
“呼！”
好半晌，黎淵打了個哈欠，倦意上湧，關上門窗，小睡了一覺。
夢裡，他又聽到了那聲巨響，夢到自己得授新籙……
……
……
平江大運河貫穿諸道、州府，但其分為三條主脈，最終東流入海之前，並不相交。
穿過長林府，到了幽州地界之後，黎淵等人隻能下船，要轉陸路。
“還是腳踏實地的好！”
岸上，望著回返的破浪艦，一眾人有些不舍，也有人鬆了口氣，船上顛簸了一個多月，著實讓不少旱鴨子受不住。
風中已翻看著地圖，好一會才抬頭：
“東去三十裡，有一處驛站，先去歇一歇，明日尋處小城，采買些馬匹，或馬車再趕路！”
其餘人自然沒有意見，隨其東去。
“彆叫了。”
黎淵微微皺眉，將小耗子揣進懷裡，自打下船，這小東西許是太久沒見土，瘋狂想打個洞……
“吱吱！”
“吃你的吧！”
黎淵不得不塞了一枚丹藥給它。
眾人腳程都很快，天色還沒黑，已遠遠看到了那處驛站。
“這驛站居然這麼大？”
劉錚手搭涼棚。
走的近了，眾人都有些驚訝，這驛站占地不小，高牆大院，門外蹲著兩頭石獅子，說是驛站，倒不如說是哪個大戶人家的莊園。
“這……”
眾人麵麵相覷，還是看向了老江湖風中已。
“許是地圖有些錯漏？”
風中已微微皺眉，突然住口，莊園大門洞開，一個家丁打扮的小廝探出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