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淵丟掉長槍,雙手齊出,沉山重錘加持,內氣勃發,這是鷹爪大擒拿。
他身兼三十餘形,易形大成,諸般武功早已熟極而流,隨手施展就是諸形相隨,兼顧速度、力量與靈活。
呼呼
勁風呼嘯間,小老虎左右跳動,居然全部躲過。
“神獸啊!”
越是抓不到,黎淵就越是心動,某一刻,他腳下發力,胸腔內似有虎嘯之音炸響,他的身軀驟然膨脹數圈。
兩雙手更是大如蒲扇,赫然是催動了百獸雷龍!
“嗷嗚!”
終於,伴隨著一聲驚怒稚嫩的虎嘯,黎淵‘砰’的一聲落在山崖邊上,就差一點,這小東西就要跳崖了。
“呼!”
黎淵一張口,滾燙的氣息噴出三米多遠,氣箭也似凝聚不散。
他臉上身上的赤紅漸退,頓覺渾身酸疼,居然有種鏖戰多場的筋疲力儘感。
“終於抓到了!”
黎淵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這才看向被他捧在手裡的‘小奶貓’。
“真像是隻奶牛貓啊!”
借著薄弱的星光,黎淵看著那滿臉不屈的小東西,心中嘖嘖稱奇。
按說,哪怕是幼崽,老虎也比貓的長相要粗獷許多,但他手裡這隻虎崽子卻很‘清秀’,比他前世養的貓還秀氣。
毛發柔順不紮手,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更是清澈而靈動,美中不足的是,此刻滿眼怒火,正在炸毛,‘嗚嗚’叫著。
“還想咬我?力氣真大啊!”
黎道爺喜滋滋的打量著,他兩隻手緊攥著,這小東西自然掙脫不出去。
他翻了翻它的背,發現之前看到的那雙小肉翅似乎收了回去,隻有兩個很小的痕跡藏在毛發深處。
而且,他發現這小家夥耳朵旁邊,還有兩個不太明顯的突起。
“不會還有角吧?”
黎淵想了想,就這小家夥的特征,與他所知的不少虎形靈獸都不符。
“嗚嗚”
小虎崽子還在掙紮,力道很大,爪牙鋒利,黎淵抓起它的後頸毛也不老實,張牙舞爪,滿眼怒火像是實質一般。
“靈氣太足了,這眼神……”
黎淵心情很好,也沒細看,一隻手提溜著虎崽子,向著來處去,那些靈獸價值可也很高。
遇到了,總不能錯過。
呼呼
夜風中,黎淵跨步如風。
小虎崽子不知何時已經平靜下來,死死盯著他,眼底似是有烈火在燃燒。
“山裡還是寒。”
黎淵運轉內氣驅散寒意,路上跑太快,他衣裳破了一堆洞。
……
“吼!”
“嘶!”
黎淵回返,遠遠聽到獸吼,以及敗退而走的鬼臉猿。
兩條巨蟒耷拉著頭,渾身是傷,山穀內外,漫山遍野都是野獸的屍體,以及啃食屍體的其他野獸。
“不愧是準獸王,打了這麼久都沒死。”
黎淵遠遠看著,蛇窟內蛇潮翻湧,覆蓋了一眾野獸屍體,拖拽著起碼七八頭靈獸的屍體,
隻剩了十多條的青寶蟒與那兩條準蟒王一起,十分警惕的在穀內巡守。
“殺倒是能殺……”
黎淵瞥了一眼手裡安靜下來,實則隨時可能逃跑的小虎崽子,決定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他轉身離開,很快,已回返破廟,叫醒了韓垂鈞與風中已。
“幾十條青寶蟒?死了大半,還有兩頭準蟒王?”
韓垂鈞本就沒睡,這時伸了個懶腰起身,眼神中有些驚異:“這是,金身果?”
“隻剩一圈黑邊,至少八十多年藥齡,一顆起碼一千三百金,好東西!”
風中已等人也湊了過來。
“這隻靈貓倒是罕見,長的像是虎崽子,嘖,靈性很足啊?”
韓垂鈞瞥了一眼那小貓,已不甚在意,示意黎淵帶路。
一眾人興趣都很大。
黎淵帶路回返,很快,穀內傳出廝殺聲,韓垂鈞也沒動用神甲,隻用一口風雷手錘,就砸死了兩頭準蟒王。
“這些小蟒,一條千金往上,這兩條大的,起碼八九千金!”
“白檀靈羊、靈火軨牛……這幾種靈獸也得幾百金!”
“這邊還有,這邊還有……”
山穀內,打掃戰場的一眾神兵穀弟子都很興奮。
靈獸罕見,紮堆的靈獸就更罕見了,這麼多靈獸,哪怕肉帶不走,也是一筆極大的橫財了。
“快來幫忙!”
方雲秀手腳麻利的剝皮、取膽,其餘弟子見狀,也紛紛加入。
“奇怪了……”
黎淵小心掃過四周,聽到了韓垂鈞的聲音,回頭,發現老韓在金身果樹旁邊,眉頭緊鎖。
“您老發現什麼了?”
黎淵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沒看到什麼異樣的東西。
“蛟血金身果,顧名思義,沒有蛟龍血的澆灌,這樹是不可能生長的,因而,金身果很罕見,這青寶蟒可沒有蛟龍血脈,這樹是怎麼長的?”
韓垂鈞伸手將那樹拔了出來,仔細一看,眉頭都皺了起來:
“你看這樹……”
“這樹?”
黎淵一怔,他對靈草靈果的了解隻局限於書上,著實不甚了解。
“嗯?”
風中已走了過來,他一看就察覺到了問題:
“這棵樹,最多隻長了幾個月!”
“幾個月?這……”
黎淵臉色一變,那果子可是八九十年的藥齡,樹怎麼可能才幾個月?
“第一種可能,是有人以巨量的蛟龍血日夜澆灌,第二種可能,有品階極高的龍獸,在此滴過血……”
韓垂鈞聲音低沉:“隻有三種可能。”
“不應該吧?”
風中已有些心驚肉跳:“這又不是什麼寶地,誰會在這澆灌金身果樹?而且還沒人看管?”
“第二種可能就更不可能了……”
“品階極高?”
黎淵低頭看了眼小虎崽子,後者很安靜的看著老韓,好似也在聽的樣子,不免讓他覺得有些好笑,覺得自己想多了。
莫說這小家夥不是龍,即便是,也沒有滴血養樹再奪果的吧?
“第三種可能呢?”
黎淵問道。
“第三種,第三種就更不可能了。”
韓垂鈞微微搖頭:“傳說中,諸形改易的陸地神仙,其血猶如真正的神獸之血,如果有改易神龍之形的陸地神仙在此流血……”
“陸地神仙?”
黎淵與風中已麵麵相覷,這話對他們來說,都算是傳說了。
“莫非是龍應禪大宗師?他老人家據說……”
“走!”
兩人還在思忖時,韓垂鈞已是果斷下令,催促眾人:
“血肉不要,隻拿骨皮筋……”
沒有過多停留,草草收拾一下,眾人就背著大包小包離去。
黎淵提了幾百斤的準蟒王肉,他回頭看去,老韓站在山澗上,正在放火,不多時濃煙滾滾,火舌衝天。
抹去了眾人的痕跡之後,韓垂鈞飄然追了上來,順便折返破廟將眾人的痕跡也掃了一遍。
“真小心啊……”
黎淵默默記下。
“小心無大錯,這山穀,總覺得有些不對。”
看著濃煙衝天,韓垂鈞心下稍緩,掃了一乾門人一眼,才知道不安何在。
人多口雜啊。
‘出門在外,人多還是不方便。’
韓垂鈞心下微歎,已催促眾人趕路,天亮也不停,也不入城,直接走到天色再度黑下來。
方才尋了處小鎮落腳。
“人多不便啊。”
韓垂鈞心下搖頭,依著他,怎麼也得再走上幾天,但眼下也隻有暫時休息了。
“師父,您發現什麼了?”
兩天一夜沒睡的趕路,黎淵也有些疲倦,他仍是提溜著小虎崽子,來到韓垂鈞的房間,他路上就想詢問了。
“你倒是機警。”
看了眼關上門窗的黎淵,韓垂鈞坐下,喝茶。
“很少見您老這麼小心,弟子著實有些疑惑。”
黎淵放下小虎崽子,路上,他用準蟒王的皮編成一條小繩,一頭綁住它,一手綁在手腕上。
“該隱則隱,該現則現。”
韓垂鈞瞥了一眼那小虎崽子,能感覺到此獸不凡,但居然也沒認出此獸是什麼。
“那蛟血金身果樹……”
韓垂鈞傳音入密,十分謹慎:“為師之前說的三個可能,你覺得哪個更有可能?”
虎豹雷音中就有傳音入密的法子,黎淵也學會了,此時也同樣傳音:
“第一個?”
“怎麼說?”
韓垂鈞不置可否。
“弟子入山時,曾見到不少鬼臉猿,這種靈獸往往被人圈養著,說不準那處山脈就是哪家宗門養獸之地?”
黎淵回答,他路上也思量過,覺得比起二三,第一種可能還是靠譜些。
“您老認為呢?”
“老夫認為……”
韓垂鈞微微一頓:“第三種!”
“陸,陸地神仙?”
黎淵心頭一跳:“您老是說?”
“萬獸坐忘,龍魔心經!”
韓垂鈞垂下眼皮,聲音有些波瀾:“數月以來,不乏有傳言說摘星樓主重創逃向衡山道……”
對黎淵,韓垂鈞並無隱瞞的意思,將自己所知情報說來。
“這……”
黎淵有些心驚。
倒不是對那摘星樓主逃亡衡山道,而是老韓話中的意思,陸地神仙的血,可比真龍之血?
“神榜大宗師裡,修持龍形的,應該不在少數吧?”
“但那幾位不可能這時候出現在幽州,並受傷……那必然是精血滴落,才能滋養出金身果樹!”
師徒倆傳音入密,房間內一片沉寂。
被綁住的小虎崽子臥在牆角,兩耳豎起,似乎在聽什麼,不時看向師徒兩人,舔舔嘴角。
……
……
嗚嗚!
夜風之中,一隻翎鷹自雲海中俯衝而下,穿過縷縷未消散的硝煙,穿過綿延山脈,落於山脈另一側的一處莊園中。
“嗯?”
一老者察覺到風聲,足下一點,抓住翎鷹,取下信箋來,正欲翻閱,突覺眼前紅光一閃,頓時色變,跪伏於地:
“幽州分堂副堂主餘半舟,恭迎龍王降臨!”
嗡!
信箋上紅光流轉,化作一通體赤色的高大身影。
赤焰法王轉過身子,望向莊園後的綿延山脈,聲音低若蚊蠅:
“摘星樓主,秦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