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黎淵自來衡山城,除了在山門前遭受過冷眼之外,入門之後所見皆是笑臉。
“肅清摘星樓、邪神教?”
黎淵心中微動,有些好奇,但這幾人顯然知道不多,說了幾句,就將他引到了角落處的鍛造場。
“你們去忙吧。”
黎淵是提溜著鍛造錘來的,此刻站在火爐旁,卻沒急著試手。
而領路的幾個弟子,以及附近不少純罡舵弟子,也都在打量他,這些天裡,龍虎寺乃至於道城之內,黎淵的名頭都是極大的。
關於他的情報更是傳遍了大街小巷。
天生龍形、鍛造奇才等等名號,也已人儘皆知。
不過純罡舵的人對此將信將疑,畢竟一個方才弱冠的少年,練武天賦又極高,怎麼會願意打鐵?
“養生爐的氣息,很重……”
火爐前,黎淵看似在熟悉鍛造台,實則餘光打量著四周,養生爐覆蓋了整個龍虎內門所在,這是他早就知道的。
但養生爐似乎是有所側重,如山道、田地、灌木林之類地方,真氣的氣息就很稀薄,幾大舵峰則濃重。
此刻,看著此間一處處燃燒的火爐,以黎淵的鍛造、鑄兵造詣,一眼就瞧出了異樣。
這些火爐的溫度,遠比正常情況下,要高的多!
“將養生爐秘境,運用到各個方麵?龍虎寺的先賢,果真非同小可。”
黎淵心下嘀咕著,卻是問一旁沒走的弟子要了一塊木牌。
“黎師叔這是?”
見黎淵以指作筆,不少弟子都湊了過來:
“接任何品階的兵刃打造、及修複……”
“免費?!”
有弟子驚呼,聲調一下拔高,引來大片人的圍觀注視。
黎淵也不怯場,比起山門前,這隻是小陣仗。
麵對眾人或驚異、或審視、或懷疑的目光,黎淵微微拱手,提起奇兵鍛造錘,不輕不重的落在鍛造台上。
嗡!
隻一聲嗡鳴傳開,附近一眾純罡弟子們的眼神已全部變了。
純罡舵,以純罡八錘為傳承,能在此間的,無不是用錘好手,鍛造好手,隻聽這一聲錘音,就知曉傳言非虛。
“上乘錘法大圓滿?不對,還不止……”
淬火區深處,一赤著上身的雄壯老者也回過頭來,臉上茅草也似的胡須抖動,眼底儘是驚詫凝重:
“又是一個龍行烈?”
被錘聲驚擾的,不止是鍛造場內的一眾弟子,高牆之內,一身腱子肉的林聽風也擰起了眉頭。
“他拜入神兵穀也就兩三年,居然能將兵道鬥殺錘修到這等地步?”
高牆內也有不少純罡舵弟子,此刻也都麵麵相覷,都覺有些不可思議。
“這等天賦,難怪能得祖師爺的認可……”
林聽風捏著胡子,越發慶幸自己沒有貿然行事,這等天賦的弟子,他純罡舵可留不住。
當!
當!
當!
眾人的驚詫,黎淵落錘時已全然忽略,沉浸在打鐵聲中。
最早提起鍛造錘時,他是為了生計,但現在,黎淵卻真心沉浸在了打鐵之中,錘起錘落間,心神沉凝。
同時,他也在觀想,靈光之地,觀想靈我也高舉大錘。
……
……
呼
一艘商船順流而下,行入碼頭。
魚玄機推開艙門,遙遙望去,清晨的兩岸農田一片金黃,密密麻麻的農夫正在收割著,風中儘是草木成熟的味道。
“師父。”
魚玄機微微躬身。
甲板上,宮九川輕撫著劍鞘,眼神微冷:
“回山!”
他走的很快,直到城門口,魚玄機才追上,她餘光掃過自家師尊的佩劍,心下微驚。
隔著劍鞘,她也能感覺到冷意。
‘師尊的雲龍劍斷了……’
魚玄機心中有些凝重,以自家師尊的武功,惠州之地能折他佩劍的,至多隻有那麼兩三人而已。
淮龍宮主,柳生雲?
心中轉過念頭,但她也沒敢問,一路上,氣息都有些壓抑,直至進了山門,宮九川仍是趁著臉。
“師父,您……”
魚玄機有些忍不住,正欲詢問時,宮九川卻是突然止步,看向了不遠處快步登山的幾個內門弟子。
那幾個弟子見到宮九川忙躬身見禮。
“免了。”
宮九川一擺手,盯著幾人:“你們之前說的是誰?”
“回宮師伯,是黎淵,黎師叔。”
那弟子躬身回答。
“黎淵?”
魚玄機一怔,旋即反應過來,自己路上耽擱了大半年,那黎淵即便是再慢,也該到了山門才是。
“四個多月前,黎師叔在純罡峰上開爐,免費為眾弟子打造、修複兵刃,我等兵刃受損,正是要去尋黎師叔修複……”
幾個弟子回答道。
“他加入了純罡峰?”
宮九川微微挑眉,腳下一轉,走向純罡峰。
魚玄機跟著,沒走多遠,她看到龍碑下,有不少弟子在觀望。
“玄機,為師記得,你在龍榜上排名一百四十三?”
宮九川駐足。
“是。”
魚玄機躬身回答。
“伱此番通脈,當有不小把握前進十餘個名次,若通脈大成,未必不能爭一爭前百之位。”
宮九川微微一頓,轉為傳音:
“進了前百,你才有資格進入‘秘境’……”
“秘境。”
魚玄機心中一凜,旋即苦笑:
“弟子,儘力,那前百……”
“進了,黎師叔進百了!”
這時,石碑處傳來驚呼,師徒兩人循聲望去,齊齊挑眉:
“龍榜九十七,黎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