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鶴展翅,穿過渾天峰後落下。
辛文華彈出一枚丹藥,任由白鶴遠去,告誡它不要去百獸山林,後者發出一聲輕鳴,沒入雲霄。
“那幾位‘獸祖宗’很不安分啊,這些天,百獸山林動蕩的厲害……算了,與我無關,這種苦差事,還是留給威神堂自己做吧。”
辛文華心中嘀咕。
百獸堂原名‘百獸威神堂’,隻是寺內一般叫百獸堂而已,這個堂口不止圈養靈獸、種植靈草,對外還要捕捉靈獸。
“龍吟堂很熱鬨啊。”
辛文華提著一個禮盒,沿道上山,遠遠地,聽到人聲,微微眯眼,瞧見了一麵容冷峻,背負長劍的青年。
他自另一條山道上山,所過之處,龍吟堂的弟子紛紛行禮,退讓,又敬又畏。
“單虹。”
辛文華微微眯眼,而後者也掃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眼,又不約而同的收回,好似壓根沒看到彼此。
“這貨也回來了?”
辛文華也沒在意,緩步走過,人聲嘈雜處正矗立著一塊龍碑,不少內門弟子觀望,議論紛紛。
遠遠地,他就聽到了‘黎淵’‘又進了’之類的話。
“這才幾天,居然又進了一名?”
辛文華眼力很好,隔著老遠就瞧見了‘龍榜四十六,黎淵,通脈有成’那一行字。
“這小子天賦委實好,卻不知是不是空有境界,空有境界,可上不得‘龍虎塔’,進不去前三十。”
辛文華沒去湊熱鬨,提著禮品上了龍吟峰,來到了楚玄空的院子。
他來的很早,院門外卻已站了不少人。
身為龍吟堂副堂主,楚玄空重傷的消息傳開,不止是大龍門三堂,虎門三堂,乃至於主脈三堂都來了不少人。
他瞥了一眼,就瞧見了鬥月和尚,這大和尚身寬如門板,又高又壯,很是醒目。
“諸位師叔伯,師兄弟……”
這時,有人打開院門,一清秀少女躬身行禮,臉上淚痕未乾:
“師父他老人家重傷在身不便見客……”
“楚師兄傷勢如何?”
一眾人都在詢問,七嘴八舌,鬥月和尚的聲音最大。
“師父他老人家咳血一夜,傷勢極重。”
那女弟子說著垂淚。
“既如此,就不打擾楚師兄療傷了。”
鬥月和尚聲音很足,他放下禮品瓜果,抱拳離開,其餘人也紛紛出聲安慰,離去。
辛文華心下有些可惜,他是想近距離看看的,衝擊宗師這關,他遲早也是要麵對的。
奈何……
放下禮品,辛文華轉身離去。
……
眾人離去,院門外頓時冷清下來。
未多時,林天河匆匆而來,他與楚玄空是有些私交的,被請入了屋內,見到了床榻上滿臉慘白,氣血兩衰的楚玄空。
“楚師兄,你這傷?”
走進屋子那一刹,林天河心頭就是一涼,屋子裡滿是血腥氣,換血大成的準宗師,居然連氣血都拿捏不住?
這……
他蹲在床榻前,發現楚玄空發絲花白,臉上手上居然有了褶皺?
“服了龍丹,死不了。”
楚玄空閉著眼,聲音雖虛弱,卻很平靜:“待我傷勢好轉些,關於此次衝關的過程,會書寫下來,送往藏書樓。”
“這時候說這些做什麼?你這傷勢雖重,但一枚龍虎大丹足可治愈……”
“或許吧。”
林天河多少有些愧疚,這大半年來他是有意與楚玄空疏遠了的。
“老夫累了,林師弟自去吧。”
林天河還想說什麼,楚玄空輕咳一聲,送客。
“呼!”
送走林天河,楚玄空方才緩緩睜開眼,臉上的平靜頓時被打破,臉上儘是不甘與掙紮。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點……噗!”
楚玄空不甘咳血。
他強撐著坐了起來,看著老樹皮也似的手腳,神色木然:
“龍虎大丹是療傷聖藥,但卻不能延壽……”
……
……
“換血的難處,我心下多少有數,但宗師……”
龍吟峰的山道上,辛文華心中頗沉。
他與楚玄空沒什麼交情,但也不免有些觸動,換血之關攔不住如他這般人,但宗師那關……
心下一歎,辛文華正欲離去,但還沒下龍吟峰,就見一身著僧衣的老師太匆匆而來。
定心師太?
辛文華有些訝然,這老太素來清冷且很重儀表,可很少這麼匆忙的,她和這楚玄空有這麼深厚的情誼?
“師太您這是去看望楚師兄嗎?”
辛文華微微拱手。
“……哪個楚師兄?楚玄空?他死了?”
那老師太一怔,旋即沉聲道:
“那葫蘆金身丹呢?”
“啊?怎麼?”
辛文華微微皺眉,細看之下微驚,這老師太嘴角還掛著血,莫不是那丹藥……
“那丹不對,很不對!”
定心師太身上滿是煙火味,說話時滿臉驚疑:
“用料對,品相對,丹方火候也沒出岔子,但那丹藥隻怕不是金身丹。”
“用料對,品相對,丹方對,火候也沒錯,那不就是金身丹?”
辛文華從懷裡掏出自己那瓶金身丹,倒了一枚出來,仔細打量了一下,也沒覺得哪裡不對。
“金身丹以蛟血金身果為主材,藥性上屬於極暴戾的藥材,但一應輔材卻都是最為平和的藥性,兩者相合……”
“……”
她絮絮叨叨的講解起原理,辛文華隻覺頭大:“您就直說哪裡不對。”
“藥力不對,暴戾,非常暴戾。”
定心師太心有餘悸,她昨夜嘗試吃了一枚,就那一枚,差點要了她的命,要不是她當機立斷吐出來。
怕不是要被那藥力撕裂臟腑。
“這怎麼可能……不好!”
辛文華先是一驚,旋即臉色大變:
“黎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