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板搬開兩扇,一行人進來,很寬敞的店麵,後麵還有一進宅子,排房不少,倉庫廚房辦公室都足夠了,最妙的有水井,還有一個大壁爐。
這個類似窄炕的大壁爐修得很好,陳小四點起火沒多久,整個鋪子暖烘烘的,特彆櫃台這邊,熱得薑萱解了鬥篷,連夾衣都脫了。
“掌櫃的,這炕好。”
說話的是一個叫劉大根的憨實漢子。自從薑萱收了陳家人,又讓陳小二選了裝卸工組建運糧隊以後,她也有心物色一些老實好用且無甚家累的,願意賣身賣身,不願就活契,已攏了十來二十個人手在身邊。
願意賣身的占據絕大部分,契約簽了以後,就安置進府中,讓薑鈺教些粗淺實用的拳刀功夫。
如今,手上人手總算寬鬆了。
隆慶街是在城東,距離軍戶區挺遠的,人生地不熟,薑萱很注意安全,帶了十個人在身邊。
大家都熱得脫了大衣裳,聽薑萱吩咐忙裡外察看,並未發現不妥,她再踱了一圈,“不錯。”
決定定下來了。
她吩咐陳小四:“明日把房主約出來,咱們把租契簽了。”
這事一直是陳小四負責聯係的,聞言忙應道:“小的明日一早就去。”
“唔,等簽了租契,你就……”
“砰!!”
薑萱正要吩咐陳小四先領人打掃一下,誰知這時門板忽“砰”一聲巨響,話倏地被打斷。
眾人一驚,忙側頭看去。
隻見那掩住的門板生生已被人踹開,十來個布衣大漢魚貫而入,腰配長刀,氣勢洶洶。
“你們什麼人?”
陳小四忙上前:“我們是來看鋪麵的,要尋舊租戶和房主的話,你們是找錯地方了!”
這些人一看來者不善。
薑萱蹙了蹙眉,若是有這般的糾葛,這鋪麵可要不得。
但誰知。
“沒錯,找的就是你們。”
一個身著藏藍緞袍、披黑色滾邊大毛披風的青年男子踱步進門,視線非常準確,直直看向被眾人有意無意擋在最後麵的薑萱。
“薑家小娘子。”
這人認識她?
薑萱蹙了蹙眉。
眼前這男子約莫二十上下,五官算端正,下頜很自然地微微抬起,掩不住的輕蔑傲慢。
他身邊的這些布衣漢子,個個身姿筆挺,行走間鏗鏘利落,非常熟悉的姿態,掩不住的軍旅氣息。
一個猜測隱隱而生,薑萱皺了皺眉。
不能吧?這定陽還是有些法度的地方,衛桓可是軍中大將,大庭廣眾下找他家女眷尋仇,那位是飛揚跋扈,但他不是沒了腦子,也不能做這事啊!
但事實上,她還真猜對了,丁駿冷冷道:“我這就給姓衛的,和那不知好歹的符石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慢著!”
薑萱一凜,蹙眉:“公子如此行事,可想過府君會如何?”
若真做了這種事,恐怕丁洪都保不住他。
兵將軍心生怨憤,定陽軍可是丁洪的根本,若真放在一起,就算多疼愛的兒子,恐怕丁洪也會忍痛割去。畢竟,他不僅僅一個兒子。
薑萱此言一出,丁駿哈哈大笑,良久,笑意一收:“彆叫我大公子,我今日不是大公子。”
沒見他都喬裝改扮了嗎?迅速拿了人,就算有那麼一兩個人看見,誰還敢跳出來指正他不成?
丁駿眉目一冷:“門板堵上,都給我拿下!”
……
真是突如其來的一場無妄之災。
驟不及防地疾衝而入,兩三句話,“刷刷刷”拔刀出鞘,利索衝上。
本來好生生的來看個分號,突然就演變成一場血腥危機。
對方訓練有素,來的實在太快了,好在陳小四等人也配了刀,忙不迭迎上去招架。
讓薑萱稍稍有些安慰。
但她這安慰情緒不過一閃而逝,頃刻被凜然占滿。
她的這些人,都是身體強健又年青,好吃好喝養了一個來月,力氣都養出來,又學了一陣身手,照理尋常危機是完全可以應付。
可偏偏,眼下並非尋常危機。
丁駿的這些親衛,個個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精兵,沙場見血不少,身手利索又狠又穩,不消一陣,慘叫聲連連,薑萱這邊已不少人被砍翻在地。
若非死人難料理,恐怕他們已經死了。
可一傷拿住,繩索一繞,就被利索扔在一邊,失去了反抗能力。
薑萱這邊,陳小二本來想護著她往後麵去了,後院有個小門。
但誰知這點對方早有預料,幾個人一衝,剛好把後房門堵住了。
戰局一邊倒,衝又衝不出,混亂中眼見己方的人越來越少,薑萱恨極咬牙,臨淄的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難不成她要在定陽陰溝翻船?
眼見陳小二招架不住,她心下一狠,提起刀猛地朝背對她的布衣親衛狠狠一捅,猛抽出來,又一捅。
鮮血噴濺,兩人僵住。
也是沒人把她這個嬌滴滴的纖細女子放在眼裡,才會背後空門大開,並未設防她。
這麼一下子,薑萱那邊他們小心著不殺人,自己這邊倒是死了兩個。
“臭娘們!”
愣了一息,丁駿大怒:“再頑抗的,就地格殺!”
他親自動手,提刀直奔薑萱。
丁駿到底也是學了二十年的,對付旁人不行,但薑萱這個不擅武力的女子,卻算遊刃有餘。
兩人對了幾招,他一反手壓住薑萱手裡的長刀,一捏她的下巴,提起:“臭娘們,你找死!”
他冷笑:“本來想拿下你殺了了事的,敬酒不喝喝罰酒,老子毒啞你,讓我手下的人快活夠了,再砍了手腳,把你賣出並州去!”
掐住下巴那隻手力氣極大,捏得她下顎骨劇痛,丁駿居高臨下,森森惡意毫不掩飾。
薑萱咬牙,一抽刀,抽不出,餘光見櫃台上有一方青石紙鎮,她直接撒手放了刀,抄起紙鎮,狠狠一擲,“去死吧你!”
就算她逃不掉,也必要拉個人墊背!
“啊!!”
這方青石鎮紙,本來就是因為不值錢還重才被舍棄的,薑萱全力一擲,“砰”一聲正正砸在丁駿的左額上。
登時血流如注,丁駿捂住額頭,死死瞪著她,一頭栽倒在地。
“大公子,大公子!”
這情況簡直一變再變,眾親衛大慌,廖安急急奔過去,“大公子,大公子!”
丁駿頭破血流,生死不知,薑萱卻窺得這一處空隙,立即往後房門狂奔,“我們快走!”
“快,快!拿住她!!”
怎麼會這樣?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大事不好了!
廖安慌忙一探丁駿呼吸,還好,還有氣!
他立即回頭厲喝:“趕緊將這臭娘們拿住!交由府君處置!”
這下子鬨大發了,捂不住了,必須趕緊拿了薑萱!
這一點親衛們也知,薑萱動作快,可他們終究更快,幾個大步衝上前,一把揪住薑萱的衣袖。
“撕拉”一聲,薑萱反手,一刀割下大半幅衣襟,肩膀手臂全露,大冷天的她卻完全不覺得凍,就著陳小四拉扯,腳下不停衝出後房門。
“啊!!”
可就在這時,後麵卻有一個親衛抄起手邊的矮凳,直接朝薑萱摜過來。
沒了不能殺的顧忌,這麼一下子是下了死力的,正正砸中薑萱的上半身,她痛呼一聲,整個人連同陳家兄弟都被砸翻在地。
“臭娘們!你找死!!”
剛才被捅死親兄弟的親衛赤紅著眼,提刀躍起就要往薑萱腰間一捅!
這麼一捅下去,不死也殘。
薑萱咬牙,往後一挪,可惜她被砸到得半邊身體麻木,拚命一挪其實也沒挪動多少。
這一瞬心中恨極,當初那麼難都過來了,真要在安穩平靜的定陽翻船嗎?
可是,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刀尖捅落。
陳氏兄弟驚呼乍起,千鈞一發,在這當口最緊要的關頭,耳邊忽“嘭”一聲巨響。
被堵得嚴實的門板在外被人大力猛一踹,竟生生飛起兩扇,直直砸翻五六個人。
一個勁瘦精健,黑衣黑發的少年隨門板疾衝入屋。
烏發紅唇,眉目冷厲,仿似噬人。
是衛桓!
衛桓一瞬看清,目眥儘裂,手中長刀儘全力往前一擲。
“噗”一聲,重重紮入持刀親衛心臟,穿體而過,他猛一僵,直直往前倒下。
可刀尖還朝下,薑萱半邊身體還動不得,勉力一退,陳氏兄弟趕緊趁機一拽她,這才堪堪將她拽出刀尖範圍。
“阿桓!”
劫後餘生,薑萱重重呼吸著,一身血跡斑斑,玉白肩臂裸露,狼狽至極,但她大喜,衛桓來了!
衛桓一個箭步上前,解下鬥篷,立即裹住她,將她扶抱起。
“阿桓,快!不能讓他們跑了!”
薑萱餘光一直留心屋內,見廖安和一人要往外衝出,登時大急!
衛桓身形疾如閃電,一拔長刀,寒芒一閃而過,那奔出親衛瞬間倒斃,他攔住門口,冷冷看向廖安。
“你彆亂來,你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嗎?”
不但有衛桓擋著,更有陳小四趁著門外沒人,趕緊搬著門板重新將門堵上。
衛桓如百丈冰麵上的寒霜,殺意凜然,廖安連連倒退,被躺在地上的丁駿一絆摔倒,他如同得了一個救命符,趕緊抱起丁駿,厲聲:“你知道你乾什麼嗎?!”
“你們傷了大公子,殺了這麼多親衛,府君不會饒了你們的!你……!”
廖安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衛桓冷冷一笑,直接一捅。
寒芒瞬閃,長刀直接穿透丁駿胸膛,再貫穿廖安身體。
廖安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你竟敢,竟敢殺……公子!”
“砰”一聲,重重栽倒。
作者有話要說: 不作不死,就是這回麻煩也大發了……
周末又來了嘿嘿,明天見啦寶寶們!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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