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無雪的夜晚, 天幕尤其清透,繁星點點璀璨, 與明月相輝映。
薑萱回頭輕仰, 月光皎潔,映在她一張潤膩如玉的麵龐上, 一切都仿佛離他遠去,有些癡了,衛桓喃喃:“阿尋,我會負責的。”
本意其實不是這樣的, 但也算異曲同工。
一語罷,他心戰栗。
“……!”
隻落在薑萱耳中,感覺卻截然不同, 有一瞬她以為風太大自己聽錯了,她驚愕,瞪大雙眼, “……你, 你說什麼?”
負責?
負責什麼?
順著衛桓目光瞥一眼自己衣襟, 一瞬明悟,愕然不可置信又啼笑皆非, “不是這樣的。”
一時她也不知該怎麼說, 這是什麼亂入的畫風?簡直教人哭笑不得,她連連擺手:“怎麼可能?”
衛桓一怔:“怎麼不可能?”
他瞬間睜大了眼睛,麵上神色看得薑萱一怔,不知為何, 忽有一絲奇異的古怪感覺閃過心頭。
一絲絲違和,說不出來是什麼,仿佛隱隱觸及了些什麼,但這絲古怪感覺去得太快,一閃而逝她沒抓住。
“怎麼就突然扯到這個了?”
抓不住,不過薑萱本身也未注意,這絲古怪感覺實際也甚輕微,一個回神,就被丟在腦後了。
外頭風冷,薑萱索性拉著衛桓入屋,掩了房門才笑道:“咱們和旁人能一樣嗎?”
至親姐弟般感情,不似骨肉勝過骨肉,豈能以尋常情況可相提並論的。
“在兗州,在臨淄,咱是怎麼過來的?”
又背,又扶,扒衣敷藥,又一同上山下水,挨著一起睡都不知多少次了。
她嗔怪:“要是得套這些世俗禮數,咱套得過來嗎?”
真的,白日情況危急,她根本不在意,要不是衛桓提及她早就忘了。
衛桓是個很有責任的男生,這很好啊,隻不過,這些世俗男女大防,真不適用於他們倆。
好笑睨了他一眼,薑萱打趣:“當初從船底下上來時,你暈厥,這渾身濕透,還是我給你換的衣裳和傷藥。”
這脫光她都見過了,現在才來說這些是不是晚了點兒?
還是男孩子就沒什麼貞操可言?
她促狹眨眨眼睛。
“我……”
衛桓一臊,臉“騰”地燒了起來,玉白的耳麵迅速泛上一層紅暈的胭脂色。
薑萱見了,輕笑一聲,繼而樂不可支。
衛桓一時窘迫極了,況且某些畫麵不回憶聯想猶自可,稍稍一想,麵如火燒,他都不怎麼待得住了,也就心裡始終惦著事,他硬是站住:“可,可我……”
“還可什麼呢?放心!”
薑萱笑著揮手,推他出去:“你我之間,何須說這些,趕緊出去,我換件衣裳。”
……
笑語幾句,被推了出房門,菱花隔扇門在眼前闔上,輕盈的腳步聲漸遠,她轉入內室。
冷風一吹,臊燒的體溫下降,衛桓才回過神來。
他也覺得負責不大好,轉念想想,就放棄了。
立在廊下等著,忍不住回憶一陣當初曆險時的親近,窘臊之餘,卻另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歡喜繾綣,想象她纖纖十指拂過自己精.赤的身體,心臟登時“怦怦”一聲狂蹦亂跳。
不要再想了!
衛桓趕緊閉上眼睛,強迫自己轉移思緒,不許想這個了,需換著想其他。
胡亂發散思維一陣,控製著讓自己去想些嚴肅的事,比如丁駿之死,丁洪有可能的反應,一陣,才漸漸緩和了下來。
他呼了一口氣,將視線投在菱花隔扇門上。
漫不經心地睃視著,當睃視到方才薑萱扶著的門框位置上時,不知為何,他眼前忽晃過薑萱乍聞他說負責時的神色。
驚愕,好笑。
震驚,錯愕,那一瞬她猛地瞪大眼,表情是驟不及防和不敢置信,她側了側頭,大約是懷疑自己聽錯了。
為什麼會這麼愕然了?
忽就這麼一個疑問竄了上來,衛桓一怔,方才存下在心底那絲絲躁動忽就平了。
隱隱的,他似乎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不知怎麼說,似乎不應該是這樣的。
衛桓是很敏銳的,哪怕他從沒經曆過情愛一竅不通,怔怔地站了一會,他覺得自己要抓住什麼。
然就在這個關鍵時候,身後卻“蹬蹬蹬”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衛大哥!”
薑鈺在木質廊道上飛速奔跑,離得遠遠就高呼:“舅舅來了!”
“阿姐!衛大哥!舅舅到了!”
這麼一被打斷,方才的靈感瞬間驚飛,衛桓皺了皺眉。
“嗯。”
再努力去想,卻已入泥牛入海,完全不得法。
蹙了蹙眉心,後頭薑鈺已奔至近前,正事要緊,衛桓遂將這點莫名的感覺先拋開,“我們就過去。”
應了薑鈺,衛桓輕敲了敲門:“阿尋,阿尋,舅舅到了。”
“嗯。”
薑鈺那麼大的嗓門,薑萱在內室都聽得清清楚楚的,忙忙係好腰帶,邊披鬥篷邊快步往外,“來了!”
打開門,三人不再想其他,匆匆往前廳去了。
……
符石坐不住,在前廳來回踱步,一見衛桓幾人回來,立即急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今兒他忐忑了一整天。
清早和衛桓說過後,衛桓急急離開,之後一整天都出現過。照理他輪值城防,不在營寨其實也正常,但符石知道不是這樣,連口訊都沒給他一個,這本身就不對勁。
好不容易熬到下值,符非符白一個沒見人,他越等越焦急,好不容易見了回來喊人的符白,匆匆就過來了。
一進廳門,符非賀拔拓都沒在,檢視宅子特彆前廳附近去了,符白也匆匆加入。
整個將軍府都隱隱有一種緊繃感。
符石就知大事不好。
隻是一聽,他依舊大驚失色:“什麼?!你們……!!”
殺了丁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