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2)

薑萱 秀木成林 12673 字 9個月前

努力放空心緒, 安神湯藥力上來了, 薑萱沉沉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天光大亮,半上午才醒的。

額角不疼了,不過咽喉有些乾,足睡一場將她這陣子積下的疲倦都勾了起來,人懶懶的有些不大想動。

秋陽濾過窗紗投在她的臉上, 暖暖的, 又躺著一會兒, 薑萱才下床起身。

昨天決定果然是對的,緩了一夜,確實比昨兒好些, 雖一想那事依舊無奈心亂,但人好歹定了,有種落回實地的感覺,心緒不再在半空飄著。

就著涼水洗了一把臉, 一激靈人精神了不少。

深呼吸幾下, 略略調整, 快手快腳梳洗更衣, 薑萱轉身出屋。

房門一打開, 便見對麵廊下的衛桓。

和平時一樣的黑色紮袖勁裝,就隔著庭院立在對麵簷下的廊柱旁, 也不知站了多久。

一瞬不瞬看著這個門,乍見門開,薑萱明顯見他眼睛亮了亮。

心裡不禁一歎。

衛桓已大步過來了, “阿尋。”

“昨兒睡得可好?”邊說著,邊仔細打量她臉色。

“嗯。”

不大自然,不過薑萱努力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先儘量讓跟衛桓的相處和平時一樣。

“你今兒怎麼沒去大營?”

衛桓飛快瞥了她一眼:“營中諸事已定,我已安排人輪駐,不用像先前般天天去。”

他頓了頓,低聲補充:“如今,正可以專心學習處理政務。”

薑萱瞄了瞄他,沒說話,須臾待出了小院,她吩咐人把符石請來。

讓符石教。

衛桓抿了抿唇,沒吭聲。

二人一前一後往前頭去了,進外書房坐下,符石未來,薑萱昨日打發去打探東升驛舍的人卻先回來了。

陳小四稟:“都是北上去購馬的,原先說都是司州來了,但甘大人那邊仔細探了探,卻是說還有一個裴公子。”

“一路上眾星拱月,這裴公子隻怕才是購馬主力,其他人少購或作陪。”

“這位裴公子應不是司州的,飲食習慣有些像淮南或江南一帶,甘大人猜,可能是徐州裴氏。”

陳小四知薑萱和裴文舒應是舊識,沒有在這話題多留,話鋒一轉,“昨日我們離開後,他們並未遣人打探什麼。”

“不過據東升驛舍的夥計說,前兒落腳時,這行人原說打算今兒就走,不過今早卻沒見動身。”

沒動身,也沒打探,於是陳小四就隻安排人盯著。

“做得很好。”

薑萱點頭,“吩咐我們人盯梢時務必謹慎,切切莫露了痕跡。”

“去罷。”

她心又放了一些,裴文舒從前挺言而有信的,希望這回也是。

略略忖度一番,一側頭,卻對上衛桓睃過來的視線。

他也不避,就直直瞅著她。

衛桓其實很想打探裴文舒的事,她昨兒哭過,在和裴文舒見麵之後,他心裡在意得不行,偏這當口又怕留下壞印象,不敢開口。

兩樁事兒,一樁比一樁更讓他在意,昨夜輾轉一夜,忐忑得不行。

這般眼巴巴的,饒薑萱正因他煩擾得很,也不禁心下一軟:“你彆多想,我隻是怕泄露咱們如今身份罷了。”

她低聲說:“我答應了你好好想的,你莫急,給我些時間好不好?”

溫聲低語,衛桓心裡又軟又酸,“好。”

他低聲應了,又問:“你不舒服麼?”

她睡得是夠多了,不過精神頭卻沒見長,嗓音微微帶點啞。

“沒。”

薑萱揉了揉咽喉:“大概秋燥吧,我等會讓金嬤嬤熬點糖梨羹。”

“我去。”

薑萱沒和他爭,“行,那我回去了。”

她要回自己書房了,衛桓起身送,一路送進院子,直到她入了正房大門,他立即半晌,才肯轉身。

……

薑萱讓他給她些時間好好想想,衛桓應了。

所以哪怕他很心急,也勉力先按捺住了,強迫自己耐心等待。

不過,兩人表麵看著,還是和平時區彆不大的。衛桓也確實理順軍務該騰出手來學習政務了。因此一連多天,身邊的人也不大能察覺得出來。

但這不包括徐乾。

徐乾算是最清楚這事兒來龍去脈的,自打推薦了銀樓發簪後,他就一直關注著後續。

很快,他就察覺出不同了。

其實也不算太複雜,琢磨一下衛桓的性子,再品度一下目前的變化,他就把眼下情況推測了個七八。

他急啊,他衛兄弟好不容易才把事兒挑明了,可不能在最後這一哆嗦給掉了鏈子。

等來等去,總不見變化,他實在有些忍不住了。一日議事結束,他特特留到最後,又安排人請示防務把衛桓叫了去,就剩他和薑萱。

“咳咳。”

眼見薑萱要起身,他忙輕咳兩聲。

薑萱好笑:“伯潛,什麼事?”

大男人和妙齡少女說這個有些不好開口,不過徐乾和薑萱也熟,臉抹一抹他也就把那點子尷尬忽略了,輕咳兩聲:“要我說,我衛兄弟品貌俱佳,是最上上等的好兒郎。”

薑萱一愣,有些明白了。

有點尷尬,她頓了頓,“他自然是很好的。”

聲音輕緩不高,卻是平鋪的直敘,衛桓在她心裡是頭一等好的。

這話,恰好就聽進衛桓耳裡,匆匆往回趕的腳下一頓,禁不住,他停在隔扇窗下。

徐乾一擊掌,笑道:“這不結了!”

“我衛兄弟是個難得好兒郎,冷是冷點,隻待二娘你可絕無二話的,你二人有情誼在,緣分難求啊!”

其實他一肚子話能說,隻在薑萱跟前肯定不能像平時般葷素不忌,於是便斟酌著,十分含蓄說了幾句,有關衛桓這段時間的踟躕反常。

“……他一向最乾脆利落不過,何時見這般拖泥帶水?可見是真真在意狠了。”

好在徐乾性情疏朗,即便是勸這般兒女小事也是落落大方。

薑萱有些怔忪,半晌回神,不禁微笑:“有伯潛,是阿桓福氣。”

她目露感激,衛桓什麼性情她最了解,難得徐乾這般待他。

“誒,二娘此言差矣!”

徐乾朗聲笑:“認識衛兄弟,也是我的福氣!”

他們可是沙場上的過命兄弟,豈是旁的可比?

笑言兩句,徐乾可沒忘了正事,聽見院外另有腳步聲近,他連忙言歸正傳:“緣分難得,二娘既這般看重定之,那你可真要仔細想清楚了。”

“會的。”

薑萱微笑點點頭,她會的。

……

衛桓心生期待。

自從在隔扇窗後無意聽到薑萱和徐乾一段對話後,衛桓禁不住期盼了起來。

她說他很好。

她說會仔細想清楚的。

心思浮動,忍不住就往好的方麵一路聯想開去。

隻是翹首等得兩日,卻還未見動靜,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失落之餘,反比前頭更忐忑。

一宿睡不著,煎餅地在床上烙來烙去,白日盯著宗卷,心思卻不知飛到哪兒去了。

不過很快,他就顧不上這些了。

薑萱生病了。

疲憊,多思,昨夜淅淅瀝瀝下來一場秋雨,溫度驟降,病倒的人不少,薑萱也在其中,她有些低燒。

還是衛桓先發現的。

坐不住,一日幾趟找借口過去那邊書房,喊了一聲阿尋進門,裡頭薑萱應了。

一聽聲音他就覺得不大對,微微沙啞,有些乏力,案後薑萱抬起頭,臉紅紅的。

她皮膚白,一透紅十分明顯。

衛桓蹙眉,兩步就繞到案後,抬手撫她的額,薑萱下意識仰了仰,卻沒避得開。

“你發熱了。”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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