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2)

薑萱 秀木成林 11075 字 9個月前

符石生辰是十月初五, 這日大夥早早下值回去,準備到符家赴宴。

薑萱早早給三人備好衣衫配飾,薑鈺藏藍深衣緞帶束發, 舉止有度儀態端方,已漸見初長成的模樣,她看得十分欣慰。

“阿尋?”

身後衛桓喚她,薑萱應了一聲, 回過頭來, 見衛桓正沿著廊道大步而來。

一身玄黑紮袖勁裝, 暗夜般的顏色, 領口袖緣綴流雲銀紋,身披同色貂毛大鬥篷, 貂皮輕薄,鬥篷隨凜風飛揚, 銀紋流動, 年輕男子窄腰寬肩,英姿勃發。

薑萱說他:“你鬥篷不能係好些麼?”

他不冷,鬥篷就那麼隨意一係,領口鬆鬆的風就灌進去了。

衛桓已行至近前,她搖了搖頭,一邊說他, 一邊抬手給他係好了。

衛桓抬起下頜,垂目看兩隻白皙纖手在自己頸下擺弄,唇角翹起。

“衛大哥!阿姐!”

薑鈺撲過來, 一手拉一個。

要說這段時間,最高興的得算他一個了。衛桓和薑萱在一起,小家夥後知後覺聽說後,高興得一整天都沒合攏嘴。

太好了,衛大哥要成姐夫了!他們三人會一直在一起的。

這興奮勁兒,到今天都還沒過全。

薑萱點了點他腦門,“快過去吧,這般近若還遲了,可不像話。”

且衛桓是親外甥,正該早些到場幫忙招待賓客的。

“嗯!”

三人便不多說,匆匆出門了。

薑萱說近,這還真不是假話,符石如今住在郡守府一側的四進官宅裡,就隔著一條巷子緊鄰著。他是不會回陸延身邊的了,這樣也方便他上值能節省不少時間。

所以三人赴去符家赴宴,既不用騎馬,也不用坐車,直接出門一轉就到地方了。

符家大門前懸掛了兩個紅彤彤的壽字大燈籠,低調帶喜,門房遠遠見衛桓三人到,忙不迭迎了出來,又打發人進入稟。

都是自己人,也不用客氣,衛桓揮揮手,讓自便即可。

符石雖改變主意擺宴,但也不是大擺,同僚親近的請了來就算了,十來二十桌,不過也喜氣洋洋十分熱鬨。

賓客不算太多,符石衛桓領著符非符白兄弟招待賓客,就不用薑萱幫忙了,她解了鬥篷交給婆子,入大廳等著。

一進去,就見到身穿暗赭衫裙的楊氏正坐在上首。

程嫣皺眉:“她怎麼回事?”

這楊氏也真是,需知本朝中期孝道才律法化,約束對象僅僅皇室諸侯,民間和普通官員並不興這些,人入葬就算完事了。

符亮都下葬一年多了,楊氏夫婿卻還在,照理今日符石壽宴,她是該穿得更喜慶一些。現在她一身暗赭,皮笑肉不笑地坐那兒,周圍女賓都不樂意圍上去,廳裡氣氛有些沉。

薑萱微搖了搖頭,其實眼下楊氏看著已還好了,平日更陰沉,現在她和衛桓三個都不怎麼到這邊來,反正在郡守府就能見麵說話。

她微笑不變,淡淡和楊氏打了招呼,便不再多理,隻坐下和程嫣等人說話。

大家都不怎麼自在,幸好沒等太久賓客就來齊了,正廳陸續坐滿,男人們大聲說笑,才終於熱鬨了起來。

“冷嗎?”

衛桓和薑鈺過來,衛桓挨著薑萱坐了,薑鈺現在也不搶,十分自覺坐在他衛大哥下首。

聽她問,兩人表示不冷,衛桓說:“鬥篷方才才脫。”

他在桌下握了握她的手,掌心溫熱比薑萱還好些,不過薑萱迅速掐了他一下,把手抽了回來。

人這麼多,要注意些知道不?

衛桓訕訕,把手收回來,忙給她盛了一盞熱湯。

“不用你,我自己來就行。”

薑萱接過湯擱下,小小聲說。

“嗯。”

兩人微微垂首,低聲說話,落在符石眼裡,目露欣慰暢快,捋了一把胡須,他站起笑道:“謝諸位賞光。”

擎起酒盞,符石敬了一圈:“老夫年四十有三,如今是喜事連連啊!”

一是外甥大出息,兒子長進,家裡蒸蒸日上;二是衛桓和薑萱終傳好消息,金童玉女,他老懷安慰。

他也算不負九泉下的胞妹了。

想起英年早逝的衛氏,胸口一陣痛,隻如今複仇終究有望,衛桓成器又得佳眷,正是大好事,他轉瞬收斂壓下,露出欣慰笑意。

“老夫敬各位,一願上郡風調雨順,安定繁榮;二願他們兩個早日定親成婚,讓老夫得一盞外甥媳婦茶吃。”

“對!對對!”

“好,正該如此!”

符石帶笑聲音一落下,登時哄堂大笑一片,在座的尤其是正席這邊的都是心腹熟稔得很,聞言立即拍案附和,叫好一大片。

徐乾更是笑著起哄:“趕早不趕晚,不若就這月選了日子,年前定親好了!”

衛桓自然是想的,隻他心裡也知薑萱應不會同意,瞄了一眼,果然被她使了個眼色。

這是自然的,才一起多久,定親什麼的說得也太早了吧?

被這麼多人打趣起哄的,薑萱不大好意思,好在她來前也有心理準備了,應對十分大方,微笑和衛桓一起站了起來。

“不急。”

衛桓舉杯敬諸人:“屆時必會宴請諸位。”

難得素來冷峻的人露出一絲笑,他側頭看了薑萱一眼,二人仰首,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好!!”

諸人大聲叫好,紛紛站起,一翻手飲儘杯中酒。

符石樂嗬嗬:“諸位起筷,可不許客套見外。”

他身側是衛桓薑萱,年輕男子玄衣銀紋,冷峻威儀;妙齡少女溫柔姣美、風姿綽約。真真好一雙璧人。

落在眼中,人人歡暢喜悅,隻唯獨的一個楊氏,手心緊緊攢著杯盞,臉色抑製不住陰沉了下來。

……

“喜事連連?好一個喜事連連!”

勉強坐了一陣,楊氏稱不適匆匆回去了,前頭喜慶熱鬨聲聲入耳,她“嘩啦”一聲,將炕幾上的杯盞香爐狠狠掃了落地麵。

又哭又笑,哭是悲哭,笑是冷笑諷笑,“好一個喜事連連!!”

她恨極了,她大郎才去世多久?就連他親生父親都不記得了嗎?失了兒子,也算喜事連連?!

外頭內巷有仆傭搬抬走動著,卻是符非符白心疼生母不能出來吃席,再三命廚下添酒添菜。

符非符白是府裡唯二的公子,府裡一切都是兩人,又極得府君器重前途大好,下仆哪裡會怠慢,十分殷勤又抬又捧,動靜大得連一牆之隔的主院都聽得清清楚楚。

“賀拔氏,薄氏!符非,符白!”

楊氏可沒忘記年初的事,上郡暗流湧動衛桓隨時準備出走,薑萱送出去,賀拔氏和薄氏竟然也一起送走了,她們全部去了肅城,隻留她一個人在定陽。

嗬,竟把她往城郊寺院一放就了事,全家都知情連兩個低賤胡妾都不例外,竟就她一個一無所知!

還知道她是符家主母,符石的妻子嗎?啊!

她兒子一死,這兩個胡女生的庶子竟敢這般欺她?!

他衛桓竟敢這般欺她?!

楊氏恨得心肺一陣扭痛:“都是那個野種!都是那個野種不好!!”

若非衛桓,她大郎還好好的!是那個野種一來,她家平靜的日子一下子就被打破了,那野種命硬,克死了她大郎,害死了她大郎的命!

楊氏嘶聲恨極,“那野種怎麼不死?他該死,他該死!”

目光怨毒,麵容一陣扭曲,為什麼死的不是衛桓而是她兒子?為什麼她兒子死了衛桓還不死!

邊上婆子一聽,慌忙撲上來捂住她的嘴,“說不得,說不得啊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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