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桓既然答應她的, 就從不敷衍,即便心裡再多不滿,也先悉數斂下。
張濟略略梳洗,又換了一身乾淨衣衫, 和奉命帶路的甘遜一同過來。
日後就是同僚了, 甘遜本身是個能言會道, 張濟也久經宦場分寸正好,二人一路行來笑語晏晏, 相談甚歡。
見得衛桓二人撩帳而出, 張濟立即整了整領口衣袖,幾個大步上前,大禮參拜:“張濟見過主公!”
“好!”
衛桓立即俯身扶起,勾起一抹淡淡笑意, “得文程相助,我之大幸也!”
他瞄了薑萱一眼,薑萱含笑衝他點點頭。
“委屈文程了。”
張濟作揖:“不敢, 不敢。”
賀拔拓上前一步, 抱拳一禮,朗笑道:“給張先生賠禮了,原是我的不是。”
張濟笑道:“豈能怪你。”
“兩軍對壘,奉命行事, 這般才是常理。”
這話倒還中聽,衛桓接著又開了個頭,諸臣將心腹一一上前自我介紹, 和張濟互相見禮。
笑語晏晏,又有薑萱打趣,氣氛極好,接著衛桓又簡單問了幾句喜好飲食。
他性子冷,這般已很不錯了。
張濟恭敬一一作答。
如果是白日,接下來就該擺宴歡迎的,但眼下是深夜,見差不多了,衛桓就道:“如今夜色已深,諸位早些歇息,明日再設宴與文程洗塵。”
張濟拱手一揖:“謝主公!”
接下來就散了,諸人告退,而後三三兩兩,往自己的營帳方向去了。
就剩衛桓和薑萱。
回到帳內,他看著她,微微抿唇,“我做得可好了?”
模樣隱有幾分委屈。
薑萱忙表揚他:“嗯,我家阿桓做得可好了!”
做得好了,就該表揚,她勾著他的脖子,踮腳親了一記,笑道:“以資鼓勵。”
笑語晏晏,這般姿勢的主動親吻,上一回還是糾結裴文舒那會給他吃定心丸那次,衛桓一下子心花怒放,忙一低頭就吻了回去。
雙臂收攏箍得緊緊的,又騰出一隻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一記深吻結束,兩人急急喘著,挨著坐在太師椅上,額頭碰額頭。
“明天和日後也得這般,可曉得了。”
薑萱臉頰泛紅,嗓音微微有些啞,擰擰他的耳垂道:“不管從前如何,張濟如今是自己人了,可不許有偏見。”
“嗯。”
衛桓如今正暢快得緊,也知她說的是事實,聞言輕哼一聲,也就答應不和張濟計較了。
“我都聽你的。”
她笑著睨了他一眼。
兩人挨著一起竊竊私語一陣,衛桓是很舍不得的,隻他沒忘記夜色很深了,她休息不好怕明日精神不濟,隻得依依不舍起身。
“我送你回去。”
“嗯。”
薑萱掩嘴打了哈欠,她也真的困了,一晚上費心勞力,勸了這個哄那個的,鬆乏下來眼皮子發澀,有些睜不開了。
攆了要跟進內帳的衛桓,她一頭栽在行軍床上,就睡了過去。
……
睡得晚,但次日一早薑萱便起了,上午,就是給張濟設的歡迎宴。
雖出征在外,但夥房也儘量豐富,肉菜儘有,軍中不飲酒,以茶代酒,也是熱熱鬨鬨。
如此,張濟就正式進入己方陣營了。
衛桓委其為郡丞,兼任行軍司馬,軍政兩邊都是要職,這是他和薑萱先商量過的。
歡迎宴結束後,緊接就是中帳議事。
沒辦法,這還是戰時,己方還正和陳兵四十萬的王芮對峙著,哨馬兩個時辰一報連續不斷。
“昨日,通侯大軍未見異動,隻王芮大發雷霆,營裡營外大肆搜索至今晨。”
薑萱將細作傳回的密報內容告知眾人。
王芮當然得大發雷霆的,張濟跑了,且還真現身定陽軍,這一下子還不坐實了細作之事?又怒又恨,想起張濟先前勸阻他乘勝追擊的事了,恨不能寢其皮吃其肉。
據探,王芮大怒遣人去張濟的上黨卑縣老家,要將他家眷全部捆來殺儘。
這夠下作的,不過薑萱安慰,她已遣人趕前頭去了。
“謝二娘。”
其實並不需要,張濟早已安排好了,他家人不在上黨,隻說明原委後他仍感激致謝。
薑萱放了心,笑:“客氣什麼,這是應當的。”
前事說過之後,言歸正傳,衛桓環視一圈,“想來,王芮不日便會攻我大寨,諸位有何見解。”
設計將張濟挪離王芮左右,這是重要的階段性策略,如今事已成,難題迎刃而解,衛桓判斷,王芮很快就會按捺不住出兵的,接下來,該用何種戰策應對?
衛桓心裡是有數的,但聽聽旁的意見也很有必要,說話時掠了一眼張濟,他也看對方是否言之有物。
張濟拱手:“主公,在下以為,當采用削枝餘乾之策。”
他新來,正該大力表現,因此當仁不讓,衛桓話音一落即站起,“王芮勢大,宜智取不宜硬攻,恰我方有險寨據守,周邊地形又極利設伏,應先設陷逐步削弱王芮兵力,數次之後,再正麵迎敵不遲。”
地形局限,王芮欲攻定陽軍寨,勢必分兵多股,每次擇取一二股,慢慢蠶食,幾次過後,將兵力差距拉近,後續就簡單了。
衛桓頷首:“不錯。”
和他所想一致。
張濟補充:“蠶食削弱期間,應力斬殺四郡郡守並通侯諸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