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桓呆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
他慌了,衝了兩步要去找府醫,又折回來,他不能把她一人留下來。
他俯身抱住她,揚聲要喊人。
“彆慌。”
見他這般,薑萱心疼又好笑:“沒事的,阿桓彆急。”
生產的各種準備,這兩三個月都已安排好了,衛桓不在,他不知道。
她告訴他:“產室設在東廂房,一應物事都準備妥當了,你抱我過去就行了。產婆乳母都在隔壁院子,你喊金嬤嬤,金嬤嬤會安排的。”
衛桓一把抱起她,連人帶被子裹了起來,疾步往外,房門是掩上的,他直接一腳踹開了。
突兀的響動把整個院子都驚了起來,衛桓厲聲喊人,不停步疾衝東廂。
這年頭沒有剖腹產,生孩子還是有一定危險性的,事關自身安全,薑萱當然十分注重。她不但自己科學養胎,等產房布置好人員安排妥當後,她還親自撰寫流程,什麼事情什麼人做,發生什麼狀況要如何處置,責任到個人,並讓演習了好幾次。
大家都很熟悉了,也知主母近日將生產,十分警醒,一聽動靜就跳了起身。
衛桓抱著薑萱前腳進門,才把人放在曬喧曬透的衾枕上,金嬤嬤後腳就領著產婆侍女進來了。
指揮一行人在西次間換了新衣裳,包好頭發洗淨手,再匆匆過來作產室的東次間,金嬤嬤見衛桓半跪在腳踏上,緊緊攥住薑萱的手沒半點鬆開的意思,她十分為難。
“府君,這,您看……”
“先出去好不好?”
就這麼一會兒,衛桓額頭沁一層細薄的汗珠,薑萱用袖子給他拭了去,柔聲安撫幾句,又說:“你這會兒幫不上忙呢?出去等一下,等孩子生出來了你再來,好不好?”
衛桓很想說不好,他不願意走,但他也知自己使不上力,在屋裡杵著反而讓產婆侍女戰戰兢兢,怕會無法正常發揮。
“人都查過了嗎?”
“嗯,反複篩了五六遍了,你放心。”
薑萱忍過一波抽痛,微微起身,湊在他唇邊親了親,“快去吧,他要出來了。”
她微笑拉他的手,摸了摸她的肚腹。
“你乖乖的,彆折騰阿娘,等你出來了,阿爹領你去騎大馬。”
低頭認真叮囑了肚皮下這個小家夥,他才勉強站起來,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地出了去。
目送他出了門,薑萱才收回目光,她看向室內諸女,略略打量,見人人都按照她規定嚴格穿戴,十分滿意。
“辛勞各位了,過後重重有賞。”
“謝夫人!”
……
衛桓焦急在東廂房門前踱步。
他從半夜等到天蒙蒙亮,院內燈火通明,他耳聰目明,屋內隱隱痛呼聽得極清晰,心疼又焦急。
他已抓住送水進出的侍女問了幾遍,得知進展非常良好,這才稍稍安了心。
金嬤嬤實在怕了他,教人稟話出來,說夫人十分之好,大約陣痛是前半夜就開始了,按目前進展,快則天明就能把小主子生下,最遲應不會超過中午。
金嬤嬤平時還是很靠譜了,衛桓心下大定。
擔心減了些,期待再添,腳步停不下來,心像擂鼓似的“怦怦”重跳。
不知那個調皮小家夥是什麼樣兒的?
他/她就要出生了。
衛桓想,他要將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他/她。
……
暮春的冀州,春暖花開,生機勃勃。
在三月十八的清晨,霧靄散去,旭日東升,一聲嘹亮的嬰啼宣告新生命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