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日常④】
在定陽停留了好幾天,接著繼續西去。
迂回巡了大半個並州,最後在晉陽落腳。
晉陽,也是很有意義的一個地方,在這裡,衛桓和薑萱拜了天地,結發定下白首之盟。
還記得當初的一城紅豔,她一身灼灼之色,伴著喜樂緩步向他行來。
抵達晉陽的第一天,兩人重新登上州牧府那座觀星台,遠遠巍峨太行,天蔚藍,一望無際。
衛桓擁著她,她靠著他的肩膀,靜靜偎依直至入夜。
他們在晉陽也停五天,除了巡察地方,召見官吏,故地重遊等公事私事,還專門騰出了一個時間,去祭拜董夫人和衛氏。
衛氏埋骨在晉陽南郊,後董夫人也移回並州安葬,就葬在衛氏側邊,讓二人有個伴。
兩位夫人生前坎坷,死後墳塋遭幾番遷移,所以不管是衛桓和薑萱,都不願意再去挪動她們了。因此即便開國後,也沒有遷往京城。
這趟出巡的一個重要目的,就是領著孩子們祭拜二位母親。
修葺的高大的墳塋,肅穆的護陵軍,鬆柏遍植,莊嚴寂肅。即便是最小最鬨人的荊兒,今天也乖乖的,跟著哥哥姐姐一起,規規矩矩地給祖母們叩頭敬香。
衛桓駐足,靜靜看著母親的墓碑。
經年後,他心緒已平和,昔日的滿腔憤慨怨仇不知何時離他遠去。
妻子,兒女,撫平了他的傷痛,舊日的創口雖遺下傷疤,但觸之已不再疼。
“阿娘,我很好。”你勿擔憂。
久久,他輕聲道:“我以後再帶孩兒們來給你磕頭。”
他伸手,接住上了香下來的孩子們,抱住最小的,一手牽著妻子,琅姐兒和鯉兒拉住他的衣擺。
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告彆了母親,他帶著妻兒轉身。
……
接下來離開晉陽,穿過井陘,抵達冀州。
雄渾的古道古關讓孩子們嘖嘖稱奇,一路上目不暇接,驚奇,讚歎,悲憫,若有所思,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
張濟還趁機想給鯉兒多說一些,鯉兒六歲了,立住了,這趟回去衛桓就會封太子,早早把名分定下,有利於兄弟成長和相處。
張濟對大皇子是很用心的,這點不可否認,但薑萱還是製止了他。主要孩子還小,印象不會太深刻的,點到即止就行,說太深意義不大。
這趟還是以遊玩為主的,等明後年吧,到時巡南方,鯉兒再大一些,再加深說才是合適。
得母親打救的鯉兒脫離苦海,快快樂樂地投奔姐姐弟以及一群小夥伴去了。
出來後,三小都不用薑萱帶,他們和一群小夥伴好著呢,奔來跑去呼朋引伴,比大人們還熱鬨。
琅姐兒和鯉兒不必說,就連荊兒也壯實了些,出巡以來都沒見過生病,薑萱徹底放下心,隻囑咐護衛跟緊,乳母注意擦汗換衣就丟開手了。
難得孩子不纏人,夫妻倆正好二人世界。
穿過井陘就是石邑。自石邑向東,阜陽,安都,卑邑,南下兗州。兗州八郡巡了一圈,東去進入青州地界。
青州河運、鹽場,再有就是農耕商貿。富膩齊地褪去戰火,摩肩接踵,好一片繁榮興盛。
最後一站是治所臨淄。
在這期間,倒生了一個小小的插曲。
下榻臨淄的第二日,薑萱正攆著三個汗津津的小家夥去擦汗洗澡,金嬤嬤入內稟,說有一個吳太夫人求見。
吳太夫人。
一個埋藏在記憶深處已久遠的稱謂,前朝東平王翁主,前青州陽信侯之母,也是薑萱的血緣祖母,吳太夫人。
……
這個消息時先稟到衛桓跟前的。
薄鈞稟上的。
薄鈞昔日是衛桓的親衛營長,開國後封昌平侯,領禦林軍拱衛皇城。這趟出巡,亦是他負責統軍警戒。
這吳太夫人一近前,他便得訊。他也是對舊事頗了解的,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稟衛桓。
“吳太夫人?”
衛桓挑了挑眉,若不提及,他都想不起這人來。
當初破青州攻陷臨淄,薑鈺並沒有給予陽信侯府什麼特殊待遇,一切按舊例來。彼時的陽信侯府,其實就剩些婦孺孩童。但凡男丁,不說侯府內的,就連薑姓族人關係親近些的,統統都被薑琨召上城頭拚死一搏,而後喪身戰火了。
既然是婦孺孩童,也沒人要他們的命,聚集起來核實身份後,都攆出去了。當時處理這件事的是徐乾,猶豫了一下,他示意底下人的給他們安排間民房,便作罷了。
衛桓知道。
薑鈺與前塵舊事割裂,不願理會,衛桓卻多吩咐一句,安排人暗中盯著以防有什麼後患。
不過這群一無所有薑家人卻未見折騰,大勢已去,或許認命,或許也是無力無能,倒也一直沒什麼事情值得回稟的。
衛桓都忘了。
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