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隻能暗歎一聲命苦,自己做的孽,哭著也要做完。
這種狀態持續了幾天,陸行舟才恢複了往常行事規律。
薑芮來崇政殿時,總能見到他坐在書案後。但是與之前時不時過來與她說話的情況不同,現在陸行舟見了她,臉上雖然含笑,但語氣生疏遠離,像是她剛成為謝太後時兩人的關係。
薑芮隻當沒發現他的異常,仍和從前一樣,他若沒來與她說話,她也不曾開口,隻陪著小皇帝。
但是許多次,她都能感受到暗裡打量觀察的視線。
那視線有時候落在她臉上,反反複複掃視她的表情。有時候落在她拿書的手上,特彆是當她將手稍稍舉起,衣袖下滑的時候,聚集在手腕上的視線,幾乎能夠感受到熱度。
若她察覺到什麼,回視一眼,書案後的人麵上含笑,鎮定自若地移開眼。
若沒有得到回應,那視線過許久才會收回去,這個時候,薑芮狀似無意地往他那撇去,十有八、九能瞥到一張略顯陰森的臉。
又過一小陣,天氣越發炎熱,先帝在時,往年這時候都會帶著得寵的妃子皇子出宮避暑。
如今他不在,小皇帝又小,這事自然得薑芮安排。這幾天,已經有後宮太妃來她這裡詢問,今年是否要去避暑了。
薑芮也不想在京城裡呆著,雖說有冰,可還是熱,而且除了禦花園,宮裡其他地方連樹都少,一眼望出去,到處黃慘慘的,看著壓抑。
但眼下整個皇宮都在陸行舟手中,讓不讓避暑,得他說了算。
這一日,薑芮布置了幾個字讓小皇帝照著寫,自己出了內殿。
“公公眼下可有空閒?”
她剛剛往外走,陸行舟就已經察覺,裝模作樣看著麵前的奏折,等她開口了,才放下折子,起身引她坐下,嘴角微勾,“娘娘有話請說。”
“最近日漸炎熱,陛下年紀小,宮裡幾位太妃又體弱,受不得酷暑,我想是不是該安排出宮避暑了?”
陸行舟垂眼盯著自己手下的茶杯,杯蓋有一下沒一下撥弄茶葉,嘴角的笑越發明顯,話裡卻聽不出語氣,“娘娘此舉當真是為了避暑,還是——”
還是為了避人?
薑芮微微挑起眉頭,“去避暑山莊不避暑,還能為什麼?”
“娘娘果真不懂?”陸行舟意味不明。
薑芮便說:“公公有話不妨直說。”
陸行舟抬頭直視她的眼。
薑芮不躲不閃。
他忽然笑了,笑意並未傳達到眼中,“下臣錯了,不是娘娘不懂,而是臣一直沒懂娘娘。”
說完這句,他放下茶杯起身離去。
茶是好茶,薑芮目送他走遠,又喝了一口。
三七緊跟在陸行舟身後,看著麵前督主的身影,再回頭看看坐在原地喝茶的娘娘,他忽然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不久前才發生過,那時也像這樣,娘娘拂袖而去,督主不緊不慢喝著茶。
隻是不知何時,兩人角色調換了。
回到長安宮,含煙期待道:“娘娘,陸公公同意避暑了嗎?”
“且需商榷,必竟不是小事。”
“好吧。”含煙一下垮了臉。
薑芮笑道:“你那是什麼表情?若想去總能去成的,隻是早幾日晚幾日而已。”
含煙憂心道:“希望如娘娘所說吧。”
晚膳後仍有些天光,薑芮靠在窗前涼榻上,含煙守在身邊打扇。
悶熱了一整日,直到這會兒,吹來的風中才帶著一絲清涼。
薑芮百無聊賴望著空中的紅霞,忽然察覺到什麼,側頭聽了幾息,對含煙說:“庫房裡有兩匹雲錦,趁現在涼快,你去取出來送到靜太妃宮中,說是我給五公主做衣裳的。”
“怎麼又要往彆人那送東西?”含煙悶悶不快,還是起身去了。
她走後,薑芮一手托腮,望著西邊天空最後一絲亮光。慢慢的,暮色終於吞沒所有彩霞,本該掌燈的宮人不知為何沒有出現,屋內屋外隻餘一片昏沉。
身後,微不可察的腳步緩緩靠近。
作者有話要說: 督主:她喜歡我、她不喜歡我、她喜歡我……
壓抑著壓抑著就變態了,變態了就好辦了。
三七小聲:本來就變態……
三七,卒。
ps:二更較晚,明早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