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林穿著一身西裝, 頭發中分,身材修長,瞧著斯文俊美,言行舉止與他的外表卻一點都不相符, 直接撐著薑芮的腋下把人抱起來,一手將她的頭發揉得亂糟糟的,又在其臉蛋上掐了好幾把,邊掐邊遺憾道:“嘖, 臉上的肉怎麼都沒了?”
“二哥, 快放開我!哎呀好痛——”薑芮的臉被他捏到變形,頭發也成了鳥窩, 撲棱著四肢,想要推又推不開魔爪, 急得漲紅了臉,連忙求救:“大哥六哥快救我!”
許漢生剛要站起來,有人比他快了一步,霍長曜把薑芮從霍長林懷裡拉開,護到身後,微微皺眉,“這麼大了, 像什麼樣子?”
薑芮趕緊對著家具上的金屬鑲邊照了照自己的樣子, 頭發亂了, 臉上的妝糊了, 衣服也皺巴巴的, 一下子從精致時髦的大家小姐變成了瘋婆子。
她氣得直跺腳,“二哥真討厭!”說完就急急上樓補妝換衣服去。
霍長林站在原地大笑出聲,邊笑邊對兩人道,“大哥、六弟,好久不見。”
霍長曜看著薑芮消失在樓梯上,才收回視線點點頭,“坐下說話。”
兄弟幾人在樓下敘舊,說了幾句,霍長曜陪霍長林去見王氏。
當年老大帥的風流史就是一本爛賬,姨太太一房一房往家裡抬,紅顏知己一個一個養在外麵,王氏心中自然不痛快,對於霍長林也是眼不見為淨。
這些年,那個最遭她恨的人已經不在,霍長曜又站穩了地位,她的心態才平和了些,見到霍長林,也能說幾句長輩說的話。不管心中到底是什麼想法,麵上總歸是過得去了。
從王氏處離開,又回到前頭。
薑芮已經補好了妝,正在客廳裡等他們,一見霍長林進來,便警惕地往霍長曜身邊靠去,坐在沙發上時也避開了他。
霍長林作西子捧心狀:“小七不喜歡二哥了嗎?二哥心好痛。”
“我的臉才痛呢。”薑芮憤憤道。
霍長林笑:“那是你太瘦了,小時候肉乎乎的掐著就不痛。”又感慨說:“幾年不見,連小七都長大了。”
“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霍長曜問他。
霍長林不太認真的樣子,“打算是沒什麼打算,混混日子,之前認識了幾個人,可能要一起做點紡織生意。”
霍長曜便道:“用得到我,說一聲。”
“行,有大哥這句話,我還怕什麼?”霍長林笑道。
正說著,傭人過來詢問幾人晚餐吃什麼,問道薑芮時,喊了句太太,霍長曜和許漢生習以為常,霍長林卻一下愣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剛才她喊小七什麼?”
其餘三人對視一眼,知道這事瞞不住,便如實說了。
霍長林皺眉許久,才道:“大哥曾經曆那般凶險,我竟然不知道。可是衝喜這種事,對象還是小七與大哥,總歸草率了些,往後你們要是遇上真心喜歡的人,又該怎麼辦?”
許漢生與霍長曜都沒說話,一個因不是當事人,不好開口,另一個不知在想什麼,微微出神。
薑芮說:“這隻是權宜之計,以後大哥遇到喜歡的人,我去替他解釋,等我遇上喜歡的人,也讓大哥幫我說清楚就好了。之前娘主意堅定,我跟大哥要是不按她說的辦,怕她出什麼意外。”
“隻怕往後沒你說的那麼簡單。”霍長林搖搖頭,他聽薑芮所說,就知這件事,多半是王氏以死相逼才達成的,不由自嘲般笑了一聲,“咱們老祖宗的孝道,真是能壓死人。”
他這話,倒也不是隻針對王氏才說的。
霍長林當年出國留洋,一是他確實有求學的心,二則因他母親,霍家二姨太柳氏。
這事說起來,也有點意思。
柳氏當初本不過是名戲子,因嗓音妙,身段好,入了老大帥的眼,抬進府中做了富家姨太太,等後來生下霍長林,地位更是直逼正房太太王氏。
她倒有顆上進的心,自己與王氏爭風吃醋,也要兒子霍長林跟霍長曜一爭高下,可惜霍長林心不在此,隻想做個瀟灑自在的公子哥。
他雖言語不羈,看似風流,卻從未動過真格,直到前些年,在舞廳遇上一名歌女,竟一發不可收拾,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
柳氏自己戲子出身,卻斷斷不允許兒子娶歌女,帶人到那女子家中鬨了幾回,逼得人不得不舉家搬遷,又以死相迫,讓霍長林發誓不去找她。
霍長林被逼無奈同意了,卻也心灰意冷,沒多久便出了國。
這件事發生時,柳氏已經搬出霍公館,公館內的人隻知霍長林出國,但並不知實情,此時聽他說了這麼一句,在場三人便知定有內情,不過看他似乎不願多說,也就沒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