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寒風吹落樹葉, 玻璃房內暖如春天。
薑芮問出這句話後, 似乎連房中的花草都安靜了一瞬。
霍長曜看上去有些訝異,然後屈指輕輕在她臉頰上捏了一下,“說什麼糊塗話,大哥對你好,還貪圖回報?”
薑芮沒有像往常一樣惱得跺腳, 歪頭在抱枕上蹭了蹭剛才被他掐過的地方,才問:“不要回報的話,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霍長曜眉頭微微擰了擰, 原本帶著幾分隨意的表情,也鄭重起來, 他屈膝單腿蹲在薑芮麵前, 視線與她平視,正色道:“小七,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難道事實不是這樣?”薑芮偏頭。
霍長曜忍不住在她頭上摸了一把,才說:“彆人怎麼樣我不清楚, 但大哥對你好,並不想要你的回報, 或者說,我已經得到了回報。”
“可我沒有給過你什麼。”薑芮說。
霍長曜輕輕勾了勾嘴角, 他的年紀其實不算大, 隻是五官冷峻,平時臉上又總沒什麼表情,看起來便格外像長輩一般嚴肅, 但是,當他彎起嘴角的時候,他的笑竟是暖融融的,像是陽光鋪灑在身上的感覺。
薑芮喜歡陽光,視線不自覺膠著在他臉上。
他說:“你可以這麼想,大哥的願望是希望你開心,而我做了這些之後,你確實開心了,我達到了想要的目的,這就是回報。”
薑芮立刻反駁:“你的願望對你毫無好處。”
“誰說的?”霍長曜道:“見到你開心,我就開心。所以你看,我做的這些,最終的目的其實是為了讓我自己開心,你根本不必去想什麼回報。”
他這套說法根本就是謬論,也有諸多漏洞,薑芮可以再次反駁,比如為什麼她開心,他就會開心,又比如,想要讓他自己開心,有許多辦法,為什麼要繞這麼多彎路,選擇最麻煩的一種?
但她並沒有這麼問,隻是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那要是某一天,你的願望改變了呢?”
現在他希望她開心,所以她開心就是回報,要是以後有一天,他不再需要她開心,那時候,他是會要求彆的回報,還是乾脆不對她好了?
霍長曜沉吟一聲,說:“大哥也不敢跟你保證會不會有那一天,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有,那肯定也是很久很久以後,或許大哥那會兒老糊塗了,糊塗到忘了自己是誰,忘了小七是誰,否則,怎麼會不希望小七開心?”
他說著自我調侃的話,臉上表情卻很正經的樣子,薑芮聽得笑了一下。
“聽見大哥老糊塗,就那麼開心?”霍長曜刮了刮她的鼻梁。
薑芮不回答,躲開他的手,將抱枕頂在頭上,說了句不相關的,“我想在這裡睡一會兒。”
話峰轉得如此快,霍長曜沒覺得半點突兀,點點頭,從一旁花架上拿了個花草編織的帽子:“把這個罩在臉上,彆曬傷了,肚子餓了就搖鈴鐺,中午開飯會有人上來叫你,大哥今天有些事,明天早上我們一起看日出,怎麼樣?”
薑芮點了下頭,抱著抱枕舒舒服服躺進絨毯裡,將草帽子蓋在臉上,衝他揮了下手,“大哥再見。”
霍長曜為她蓋好草帽和毛毯才離開。
得知暖房建好,當天晚上,霍長林拖著許漢生過來蹭飯,順便參觀花房。
他一邊看,一邊搖頭嘖舌,“真沒看出來,咱們大哥腦子裡,也有名為羅曼蒂克的神經。”
“挺好的,小七應該很喜歡。”許漢生觀賞著四周,點頭說道。
“誰不喜歡?要是有人用這麼多錢砸我,我也喜歡。”
許漢生往旁邊跨了一步,遠離他。
霍長林稀奇:“乾嘛呢你?”
“你身上有味道。”
“什麼味?我出門前才洗過澡。”霍長林在自己身上左聞右嗅,還把胳肢窩舉起來聞了聞。
“銅臭味。”許漢生笑道。
霍長林這才反應過來,“行啊老六,出息了,敢嘲笑你二哥!來來來,二哥這裡有祖傳的拳頭賞你兩個。”
說笑著到了樓下,恰好霍長曜到家,四人一起吃了晚飯。
離開霍公館時,霍長林一直咕噥:“以後不能來了,多來幾回得眼瞎。老六你發現沒,幾天不見,大哥跟小七比之前還肉麻。”
許漢生疑惑:“有嗎?”
“看來真正眼瞎的是你。”霍長林鄙視了他一眼,“你要學會觀察知道麼,嗅覺要敏銳。前幾天,大哥還隻是幫小七剝剝蝦,今天連湯都幫她打好了,小七多看了哪樣菜一眼,立刻端到她麵前,那渾然忘我的境界,分明沒把咱們倆人放在眼中啊。”
許漢生卻說:“大哥喜歡小七,這麼做挺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