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身,見閻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等在走道裡,穿戴整齊,打著手電筒,背著登山包。
“是不是等很久了?”薑芮小聲問。
“沒有。”閻昭偏頭示意,讓她走前麵。
兩人躡手躡腳出了院子,說話與動作才敢放開。
雖是夏天,這個點還是有些清涼,薑芮特意穿了中袖,她自己覺得夠了,閻昭看著卻很不滿,嘖了一聲,從包裡扯出一件外套罩在她頭上。
“我不冷。”他的外套寬大,薑芮拉扯半天才從自己頭上拉下來,遞過去還給他。
“給你就披上。”閻昭皺起眉毛,嫌棄地看了看她的小身板,“感冒了我可不會幫你買藥。”
他自顧自說,卻不想想,要是她真的感冒了,怎麼也輪不到他買藥啊。
薑芮搖頭笑笑,還是把衣服披在肩上。
閻昭看著明顯雀躍起來,步子輕快,眉目飛揚。
“我們要去哪裡看日出?”
“昨天那座山上,我問過了,山頂有塊大石頭,是最佳觀看地點。”
山雖然不高,到半山腰後,路麵變得不好走,石階隻鋪到桃樹林,再往上走就是羊腸小道了,道上有很多碎土,有時候走不好,踩一步滑半步。
閻昭走得還算穩,可看著這樣的路況,心頭開始煩躁。地點是他選的,卻沒料到路會這麼不好走,這讓他覺得挺沒麵子,又怕薑芮走得不高興,連帶對他也不滿。
走幾步,他就問薑芮覺得如何,走幾步又問如何。
薑芮感覺不錯,雖然腳下偶爾打滑,可爬山不就這樣麼。
閻昭卻不這麼認為,看她又打滑一次,眉頭擰得快打結,臉上全是不高興。他在生自己的氣。
薑芮察覺到他的情緒,看他越發暴躁,簡直快自己把自己氣壞了,隻得道:“要不然……你拉我?”
閻昭臉上一空,所為煩躁不耐煩都被這空擠到角落裡,看起來有幾分呆。
薑芮低頭去找樹枝,好不容易找到一根,撿起來,準備讓閻昭握著另一頭拉她。
閻昭終於有了反應,看見她手中帶著泥土的樹枝,拿過利落丟到一旁,嫌棄道:“臟兮兮的撿來乾什麼。”
然後他拍拍手上的灰,又在自己衣擺上擦了擦,像是準備開始品嘗什麼大餐似的,喉頭上下滾動了一下,小心翼翼拉起薑芮的手,手掌握住手掌,轉身仰著頭就走。
薑芮從後頭隻看見他燒紅的兩隻耳朵,山風帶來他一遍遍的嘟噥:“這可是你說的、是你說的……”
“……”她有點無語。她的意思明明是要他用樹枝牽著她,他怎麼就這麼能想?
閻昭牽著她的手,跟要乾什麼似的仰首挺胸,一往無前,到了山頂也不鬆開,看完了日出也不鬆開,準備下山了還不鬆開。
薑芮原本微涼的手被他牽得發熱,手心濕濕的,都是他的汗。
天光已經大亮,兩人下到半山腰,泥路變成石階,不會再打滑了,看閻昭還沒鬆手的打算,她輕輕掙了一下。
他立刻握得更緊,轉頭看她,“乾嘛。”
薑芮眨眨眼,她隻是想拿回自己的手,怎麼看他的樣子,好像那隻手已經成了他的一樣?
“我可以自己走,不會滑了。”她說。
“哦,那你走啊。”閻昭道。
薑芮的視線移到兩人交握的手上,閻昭也順著看過來,眼神遊移,但他很快又變得理直氣壯,“是你要我牽你的,你要牽就牽,要鬆開就鬆開,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薑芮道:“你要怎麼樣?”
“以後得聽我的,我說牽就牽,牽多久就牽多久!”
“那……我要是說不呢?”
閻昭臉上出現一絲緊張,馬上被凶意掩蓋過去,他凶得跟個強搶民女的惡霸似的,“你說不沒用,你知道的吧,我會打人,我打架很厲害,十二中沒人是我的對手!”
薑芮輕抿嘴角,“我要是還不願意呢?”
她微微低著頭,頭發被風吹得輕輕拂動,白淨的臉龐在晨光中似乎會發光。
閻昭知道她很弱,軟軟的,一根指頭能夠推到,可這麼弱的人,輕飄飄一句話,卻讓他整個人從裡到外慌了起來,刻意做出的凶相維持不住,他的心簡直慌得要從胸口跳出來,腿也發著軟。
這麼沒骨氣肯定不是他!
她怎麼能不願意?她怎麼可以不願意?
她這麼弱,要是不願意,他就、他就——
“……你怎麼才肯讓我牽?”
他聽到另一個更加沒骨氣的家夥說。
作者有話要說: 老六:憑本事牽到的手,乾嘛要鬆開!
ps:三更大概淩晨兩點,明早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