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個世界交換到的身份,是沈家獨生孫女沈初音。
沈家並非巨富之家,卻是書香門第,祖上出過幾名進士,後輩個個都是文人書生。沈老早年曾在大學文學院內任教,近幾年雖然退休,門前卻不冷落,蓋因他學識淵源,眼光獨到,對古董文物甚有研究,經常有人帶著和刑衍同樣的目的上門拜訪。
沈初音父親早逝,母親再嫁,自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又一心隻愛音樂,被養得有些不通世務,看著清高冷淡,實則天真單純。數月前和樂團一名大提琴手交往,她認真對待,哪知人家卻隻是玩玩,不到三個月就以無趣為由和她分手。
沈初音渾渾噩噩,夜晚開車不慎衝入河道,因無人發覺,很快丟了性命。
她的願望,希望薑芮能代替她,奉養祖父祖母天年,至於那名大提琴手,則並未提起。
薑芮擦完琴體,將毛巾放在一旁,拿起弓子試了幾下音,繼續練習下一首樂曲。
正屋裡,沈老架起老花鏡,在燈下用放大鏡來來回回細看刑衍帶來的小方壺,許久後出了口濁氣,“刑先生既然信我,老頭子就實話實說,這是明成化年間仿宋官窯,並非真品。”
小林心頭一緊,垂著頭,不敢去看自家老板的臉色。
刑衍麵色倒沒什麼變化,拎起那小方壺瞧了瞧,隨手就要丟進帶來的盒子中。
沈老嚇了一跳,以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利落搶下方壺,瞪眼道:“雖然是仿品,可明成化年間仿品價值並不比真品低多少,你就是不想要,也彆糟蹋了!”
刑衍沒想到自己隨意的動作,能引起沈老頭這麼大的反應,他又不懂行,隻聽說不是真品,理所當然認為是不值錢的贗品,當即就想砸了,誰料到這老頭說話慢吞吞,又隻說一半。
沈老頭寶貝似的抱著小方壺,小心翼翼放進盒子裡,最後看了看,才歎口氣,緩緩搖頭,說:“老頭子精力不足,無法留客,怠慢二位了。”
這是要送客的意思,刑衍給小林使了個眼色。
小林當即會意,恭敬遞上一張支票,“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望老先生笑納。”
沈老頭沒去看支票,冷淡的點了點頭。
“今天打擾了,告辭。”刑衍站起來客套了一句,轉身往外走,小林趕緊抱著盒子跟上。
待他們走遠,沈老頭才把支票收進抽屜中,隨意瞥了眼上頭的數額,見後麵一串零,眉頭皺起,張嘴準備叫保姆將人攔住,想想又作罷,隻再次搖了搖頭,“這刑家……”
他未將後頭的話說出口,畢竟背後說人,不是君子所為。
實際上,就算當著刑衍的麵,把財大氣粗四個字說出來,他也不會覺得被冒犯,因為他確實財大氣粗,並且從未準備掩飾這一點。
刑家雖然在臨城是數得上的人家,真正發家卻隻是這一兩代人的事,富裕的時間還短,沒什麼底蘊,在那些傳家百年以上、真正的上流社會門第看來,他們家就是暴發戶。
刑衍對彆人的評價一清二楚,他也承認自己就是暴發戶,可就算這樣又如何,那些眼高於頂的所謂上流門戶,見了他,不還得客客氣氣,甚至上趕著巴結?
不為什麼,就因為他有錢,比彆人都有錢,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
他踏出正屋,又聽到小提琴聲,抬頭往陽台那瞧了一眼,因角度原因,這次總算見到微垂著的半張側臉,隨口問小林:“那是誰?”
小林想了想,說:“應該是沈老先生的孫女。”
陽台上的人大約也看見家中來了兩個陌生人,放下小提琴,往這邊看了一眼,麵上冷冷淡淡,清冷中帶著矜持。
“呦,有文化的冷美人。”刑衍在心中吹了聲口哨。
作者有話要說: 老七:大家好,我是個俗人,不會說斯文話,我就是想嗶——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