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五十六個前男友(2 / 2)

白衣弟子上前,翻開報名冊看了一眼:“回掌門,六百三十一號是魏離師兄。”

鹿鳴山掌門自然知道六百三十一號是魏離,但他總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倒讓人察覺出他們在抽簽時背地裡動了手腳。

“魏離?”他皺起眉,手中撚著黑子下棋的動作一頓,“晌午前不還見他來過一趟。”

白衣弟子不敢接話,倒是身旁與鹿鳴山掌門正在對弈的花悲,舉杯呷了一口茶:“莫不是知道他的對手是不倦宗的弟子,一時緊張,躲到哪裡平複心情去了罷。”

原本就僵冷的氣氛,在花悲這一句似笑非笑的打趣後,更是一下跌到了冰點。

花悲到底是天山掌門,還不至於情商低到“無意間”給人火上澆油的地步。

他便是在不加掩飾地有意激怒鹿鳴山掌門,原因無他——鹿鳴山掌門上午也說過這般風涼話。

花悲並不知情花危破了結界,隻身跑到鹿鳴山的事情,更不知花危也報名了宗門大比。

而場地下的修士們在比試之時,他們五嶽宗門的掌門則聚在一起下棋對弈,品茗茶道——即便他們很在意比試最終的結果,但為了維持表麵上的高邈出塵,他們從始至終一眼未看過場地中比試的弟子們。

便仿佛這隻是一場友好的切磋比試,並不涉及任何名利。

直至花危上台被人打得吐血,天山弟子前來傳稟,花悲才知花危參加了宗門大比,還被一個不知名小門派裡的劍修打得毀了容。

鹿鳴山掌門便是在那時,捋著胡子笑了一聲:“往年倒是沒聽說過什麼不倦宗,看來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能者輩出啊!”

話語間的明褒暗貶,不掩於色。

說什麼能者輩出,分明是嘲諷花悲身為天山掌門,其子卻連一個不入流小門派的劍修都打不過。不但打不過,還被劍氣劃得臉都毀了容,真真是好笑極了。

聽著周旁幾人附和著的笑顏,花悲被氣得胸悶,卻隻能隱忍下來,如今倒是讓他找到了反擊的機會。

鹿鳴山掌門被噎得一口氣上不來,他眼下的肌肉微微抽搐,拿出一塊通信用的玉簡來:“魏離,你去了何處,到你上場了……”

玉簡那側卻毫無動靜,死寂般的沉默。

他又一連喚了兩遍,玉簡依舊是沒有反應,鹿鳴山掌門冷著臉看向白衣弟子:“去找。”

話音未落,便聽見花悲不鹹不淡道:“現在再去找,怕是來不及了。我記得若是連續播報十五遍不上台,視為棄賽?”

在座的五嶽掌門誰都清楚,鹿鳴山內的劍修,也就魏離一個人拿得出手。若不是有魏離撐著,這千年來鹿鳴山也不可能連續衛冕五嶽六洲第一宗門之稱。

若魏離棄賽,那今年的五嶽六洲第一宗門怕是就與鹿鳴山無緣了。

眾掌門心底各懷鬼胎,他們巴不得魏離失蹤,麵上卻一個比一個虛偽做作,對著鹿鳴山掌門勸道:“莫急莫急,魏離沒道理棄賽,想必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住了,再等等看。”

鹿鳴山掌門無心再對弈,將黑子往棋奩裡一扔,按在椅子把上的掌心微微收緊。

第十三遍播報響起,第十四遍播報響起。

“請抽到六百三十一號的劍修前往五號擂台準備。”

直至第十五遍播報聲落,那五號擂台上依舊隻有張淮之一人的身影。

“六百三十一號劍修棄賽,請抽到六百三十一號的劍修前往五號擂台準備。”

鹿鳴山掌門再也繃不住,倏而起身,大步離開了高台之上。

魏離去了哪裡,那個孽畜竟然敢棄賽?!

此時同鹿鳴山掌門一樣焦灼鬱悶的人,還有黎諄諄。

她沒想到這魏離膽子比米粒還小,她不過就是撞見了,隨口打了個招呼,便將他嚇到了棄賽逃跑。

魏離能在鹿鳴山立足,成為鹿鳴山掌門的左膀右臂,完全是倚仗他修仙上的天賦異稟,以及這上千年來,魏離在宗門大比上的出色表現。

當魏離選擇保命棄賽的那一刻,他便失去了他在鹿鳴山的唯一價值。再加上他先前在君懷幻境中吐露出鹿鳴山掌門及三大家族犯下的罪證,他必定會被鹿鳴山掌門追殺。

但就算魏離不棄賽,就算他拿到了宗門大比的第一名。當鹿鳴山掌門發現黎諄諄還活著,又或是知曉了先前魏離欺騙過他,魏離一樣是吃不了兜著走。

兩者相較,魏離最終選擇了前者。

他在賭,賭君懷不會放過鹿鳴山掌門及三大家族,賭君懷可以複仇成功,顛覆整個鹿鳴山。

想必此時此刻,魏離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逃出鹿鳴山避難去了。

“諄諄,這下怎麼辦?”26忍不住問道,“魏離跑了,那張淮之跟誰打……”

雖然魏離的人品有問題,但放眼整個修仙界,他的修為和劍術卻是數一數一的強。

黎諄諄神色未動:“不是還有南宮導。”

魏離是煉虛期的修為,而南宮導現如今也已是達到煉虛期中期了。

“但魏離是實打實修煉出來的煉虛期,南宮導……”26猶豫了一下,“南宮導可能隻是沾了黎不辭的光,誰也不能保證他一定就可以跟張淮之對戰時,發揮出煉虛期的水平。”

魏離修煉了幾千年才突破至煉虛期,南宮導隻用了僅僅十幾天。

假如按照黎諄諄之前的推測,南宮導是因為黎不辭的魂魄寄居在體內沉睡,所以修為才增進如此之快,那誰知道他接下來會不會突然掉鏈子。

相比起26的慌張,黎諄諄便顯得淡然多了——南宮導想要贏那個賭注,比試時自然會拚儘全力。

但張淮之畢竟是天道化身,對上他時,僅僅是拚儘全力可不夠,她要激起南宮導的狠勁來。

最好是能豁出性命與張淮之對打,這樣張淮之才能更快地增進修為,突破至大乘期。

黎諄諄不緊不慢地從張淮之那處的擂台上收回視線,等著符修擂台上的裁判,宣布了符修比試的最終結果。

裁判一一展示了黎諄諄畫出的十張符紙,揚聲道:“八號符修黎諄諄勝。”

她聽到結果也沒有太大觸動,從裁判手裡拿到了最終決賽的號牌後,徑直跳下擂台,朝著觀賽席上走去。

班十七還在原位上坐著,王徽音坐在他身旁,抱著七弦琴啪嗒啪嗒掉著眼淚。

儘管王徽音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湊數報名參加比試的人,但她上台第一輪就被刷下來這個事實,還是令她著實難受。

班十七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張帕子來,扔給王徽音:“怎麼你哭起來也似是泉水湧個不停?”

難得沒見他臉上帶笑,黎諄諄走近了他們後,禁不住打趣一句:“十七師尊,你這是怎麼惹哭了徽音?”

“可不是我惹得,要怪便怪那籌辦比試的人有眼無珠,瞧不出小王的天賦來。”班十七看向她,並不意外地問道,“你贏了?”

黎諄諄點頭,坐在兩人身側:“大多是我畫過的符咒,皆是些基礎的東西,算不得難。”

如今除了劍修以外,其他修派皆是抉擇出了勝者,場地上的擂台皆空閒下來,被劍修們征用。

十個擂台一起比,自然進度快了不是一點半點。不過是半個時辰過去,又篩掉了兩三百人。

這般不間斷的比了大半天,張淮之總算趁著歇息的功夫,忙裡偷閒尋了過來。

他見到她,第一句便是問:“諄諄,撞到你的那人,他有沒有與你道歉?”

黎諄諄挑起眉:“是你叫他來道歉的?”

張淮之點頭,他放下青鋒劍,坐在她身側,雙手搭在膝蓋上,緩緩舒了口氣:“諄諄……”

他抿了抿唇,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讓她側過頭看向他:“淮之哥哥,你是想說,下一場你可能會對上我表哥嗎?”

不是可能,張淮之下一場一定會對上南宮導。

從清晨到天邊微微泛起溫柔的晚霞,快要一天的時間裡,張淮之對戰了將近八十人,而南宮導也打了六七十場的比試。

便是前一刻,張淮之剛剛打完了他最後一場比試。此時整個場地都空蕩了下來,擂台上隻餘下南宮導和鹿鳴山劍修在比試。

就算是黎諄諄這樣的外行,也能瞧出那鹿鳴山的白衣劍修已是強弩之末,將要精疲力儘。

隻消那白衣劍修露出些許破綻,便會一敗塗地,被南宮導手中的劍氣挑飛出去。

輸與不輸,不過是時間關係。

黎諄諄往他身側坐進了些,腦袋微微一斜,便靠在了張淮之肩上:“淮之哥哥,你想贏嗎?”

他垂眸看著她,抬手撥起她額間的碎發,輕輕彆在她耳後:“待南宮大哥打贏了那人,我與他一人之間輸贏已不重要。”

隻要南宮導贏了,那劍修之中便隻剩下他們兩人,左右不管誰輸誰贏,都可以代表不倦宗進入決賽圈的最終混戰。

但說是這樣說,張淮之還是有些私心。

他希望自己能贏。

黎諄諄原本倚在他肩上,聽見這話,長睫一揚,抬眸看向張淮之:“即便是輸贏不重要,我仍是盼望你能贏。”

大抵是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張淮之怔了一下:“……真的?”

“騙你做什麼……”她微微仰起頭,柔軟的青絲貼蹭在他頸間,唇瓣在他的下頜上落下輕輕一吻,“我相信你可以贏,淮之哥哥。”

黎諄諄話音未落,26便拉起了緊急警報:“諄諄!你快停下!南宮導在看你們!”

它不說還好,一說這話,黎諄諄停頓一下後,反而更過分了。

那遊離在張淮之下頜上的唇瓣,往上靠了靠,壓在了他的唇角。

她就是要讓南宮導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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