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五十八個前男友(2 / 2)

她話音落下,天山醫修臉頰邊泛起不自然的紅暈,大抵是被戳穿了有些不好意思,頭都埋了下去。

黎諄諄倒是利索:“來罷。”

見她態度乾脆,天山醫修也不遲疑了,將手中攥了許久的黃粉揚了出去。

山澗肅肅的風帶著黃粉彌漫開來,黎諄諄不緊不慢地扔出手中的符咒,一張,兩張……直至她扔出第十張符咒,風好像靜止了。

黃粉如瀑布直直垂下,嘩啦啦一聲,灑了一擂台,卻觸碰不到黎諄諄分毫。

那數十道符咒落在地上,在她麵前形成一道無形的防護盾,仿佛與世隔絕。

“該我了。”黎諄諄隻道了這一句,便將食指和中指間夾住的一張符咒甩了出去。

符咒突破無形的護盾,如短巧的利刃般在空氣中飛速旋轉。醫修為躲避符咒,隻能緊繃著神經,不斷挪動足下的動作,在擂台上隨著符咒的攻擊,而倉皇地翻轉身體。

她越是躲,那符咒便越是緊追,黎諄諄不過是隨手動了動手指,已是讓天山的醫修狼狽不堪。

醫修是個識趣的人,她想起方才那鹿鳴山的音修和丹修的下場,在擂台上掙紮了片刻,便裝作無意地絆住腳,整個人向前一趴,滾著身子往擂台下摔去。

一個連符咒都可以自創的符修,這般人物可不簡單,就算她拚儘全力去比試,最後也不過是自討苦吃罷了。

但即便是認輸,她也不能做的太明顯,不然宗門大比過後,天山掌門花悲定是要找她麻煩了。

天山醫修掉下去後,擂台一下變得空曠起來。隻剩下黎諄諄和張淮之兩人了。

黎諄諄轉過身去,靠在他身邊,腦袋輕輕倚在他肩上:“淮之哥哥,我厲不厲害?”

張淮之身負重傷,早已是有些意識不清,他本可以不用站到擂台上,但他不放心她一人,還是硬撐著陪著她站到了最後。

他沒有力氣說話,身上的喜服被鮮血渲染得刺目,冷峭的眉眼中顯出一絲溫柔。

張淮之微微垂下頭,臉頰貼蹭在她柔軟溫熱的青絲上,便像是在回應她。

好厲害。

他的諄諄,好厲害。

山澗的風仍簌簌吹著,遠處的樹葉嘩啦嘩啦作響。湛藍色的夜空上布滿繁星,月光鹽霜般灑向人間,這一刻靜謐又美好。

“三號劍修,你是否認輸?”裁判的嗓音傳來,“點頭便是認同……”

話還未說完,張淮之已是輕輕頷首。

裁判怔了一下。

大抵是想起了方才張淮之被南宮導刺穿肩頭,體力不支倒在廢墟中,即便張口便嘔出血來,仍沒有點頭認輸的那一幕。

而現在,黎諄諄隻是倚在他肩上,一句話未說,他便如此輕易認了輸。

“百舸爭流千帆競,終有一日同風起。此次宗門大比的勝者為不倦宗八號符修,黎諄諄。”

隨著裁判宣布今日比試的最終結果,十個擂台旁的紅皮鼓同時擂響,那鼓聲猶如千軍萬馬奔策而過,氣勢磅礴,由近至遠回蕩在山澗中。

黎諄諄眸中沒有欣喜,她雙眸定定望著前方——鹿鳴山掌門從場地正前方的高台上飛了下來。

他開始修仙時,人以至中年,容貌便也定格在了突破金丹期,結出元嬰的那一日。

若非是知道鹿鳴山掌門都做過什麼,單看他衣決飄飄的模樣,倒是有幾分仙風道骨,高邈出塵之意。

“恭喜黎姑娘。”他話不多說,手一抬,示意弟子將那‘五嶽六洲第一宗門’的牌匾抬了過來。

黎諄諄讓人將張淮之送下了擂台,自己則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似是沒看見那牌匾:“不知掌門因何恭喜我?”

她這一句不識趣的反問,令鹿鳴山掌門眸色沉下,麵上卻未表現出分毫:“你作為符修贏了宗門大比,這是往年從未有過的事情,自然要恭喜你。”

他與黎諄諄麵對著麵,視線並沒有落在她身上,反而透過她肩頸間的空隙,似是看向了遠方。

隨著鹿鳴山掌門話音落下,空氣中倏而響起細微的刺破聲。數道淬了毒的銀針不知從何處飛出,猶如細雨般密密麻麻朝著黎諄諄的背後紮去。

這一驚變不過在頃刻間,快到讓人反應不過來。

鹿鳴山掌門嘴角的肌肉微微抽搐,看著還在原地立著的黎諄諄,掀起唇角似是冷笑了一下,又很快將情緒掩藏。

他已經能想象到她被銀針紮成刺蝟時,每個毛孔都向外滲著黑血,倒在地上不斷抽搐哀嚎,像個醜陋的怪物,直至化成一灘血水的模樣了。

她怎麼敢將他當做傻子般蒙騙,又挑釁般的出現在宗門大比上,如此正大光明的奪走了本該屬於鹿鳴山的五嶽六洲第一宗門之稱?

莫不是以為大庭廣眾之下,他便不敢對她動手?

鹿鳴山掌門越想心中便越是隱隱顫栗,那是因興奮而不由自主產生的情緒。他向後退了一步,貼心地給她留出了葬身之地。

但下一瞬,原本站在他麵前的黎諄諄竟是憑空消失了。

數百根細長的銀針徑直朝著他砸來,鹿鳴山掌門連一瞬間的思考時間都沒有,他憑著本能猛地一點足下,側身躲避毒針的襲來。

即便如此,他還是沒能避過暴雨般的毒針,不論是麵上,頸上,還是四肢和胸膛,稀稀疏疏紮著幾十根食指長的銀針。

那針紮的疼痛感僅有短短一瞬,像是被螞蟻咬了一口,而後便是如同墜入火海般難捱的灼燒感,他的皮膚開始滲血,被灼傷般凹凸不平。

鹿鳴山掌門此時也顧不得其他,他的手臂抖如糠篩,顫著伸向衣袖,匆忙著取出一瓶解藥來。

可他的手抖個不停,他無法打開瓶塞。正當他陷入疼痛與絕望時,荀夫人朝他走了過來。

鹿鳴山掌門又尋到了一絲希望,他顫顫巍巍張開口,用著嘶啞的嗓音道:“南風,南風快,快給爹打開……”

荀夫人接過他手中的解藥,卻並沒有照著他的命令打開那解藥瓶子。她看了他一眼,露出一絲笑:“爹,你也有今日啊?”

那輕快的語氣,仿佛巴不得他立刻死去。

鹿鳴山掌門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置信地望著荀夫人,眼睜睜看著她手臂一揚,將那救命的藥瓶子扔下了擂台。

他又氣又惱,恨不得掐死她。可他此刻更想要活命,毒針催發的藥效比他想象中還要快,他已是站不穩了腳步,踉蹌著腳步,勉強扶著圍欄穩住身子。

看著那咕嚕嚕滾下擂台,摔得四分五裂的瓷瓶子,鹿鳴山掌門隻能借力摔了下去,匍匐著身體,猶如牲畜一般向前爬去。

他不知爬了多久,終於觸碰到了解藥。

隻是解藥散落了一地,但鹿鳴山掌門此時此刻大腦一片空白,隻有活命的念頭,也顧不得地上的泥有多臟汙,伸手在地上抓了一把,混著黑血和泥將解藥塞到了嘴裡。

當他服用下解藥的那一刻,鹿鳴山掌門聽到一聲空靈的呦呦聲,傳蕩在山澗中,仿佛魔音一般灌入他耳中。

他視線隱隱模糊,用力眨了眨眼,再睜開眼時,卻發現自己正穩穩站在擂台上。

這是……怎麼回事?

鹿鳴山掌門怔了起來,他耷拉著的眼皮下,那雙渾濁的眼睛裡映出對麵黎諄諄的模樣。

她沒有憑空消失,他也沒有中毒針,送牌匾的弟子就站在一側。

黎諄諄像是看出了他的恍惚,她好心解釋道:“彆害怕,剛剛隻是君懷編織的幻境。”

她如此輕描淡寫地,當著各個宗門數萬弟子的麵吐露出了“君懷”的名字。

鹿鳴山掌門此時脊背上已是滲出了一後背的冷汗,他心臟跳得極快,連嗓音都禁不住發顫:“君懷在哪?”

“我在這裡。”清泠的男聲響徹在比試場地的每一個角落,像是山穀中的回音,一遍遍蕩著。

音落,君懷出現在了擂台上。

他並不止一個人出現,一手中提著兩個衣著華麗的婦人,另一手抱著一隻黑匣子。

君懷生得年輕,看起來也不過是剛剛弱冠之年的模樣,他著了一身黑袍,肅立的顏色與黑夜融合,便將他的麵容襯出了幾分冷意。

鹿鳴山掌門看見那兩個婦人,頓時站不住了。她們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年邁體弱的老母親。

“好你個黎諄諄!”他怒斥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與山下的妖怪勾結?!”

黎諄諄瞥了他一眼:“誰是妖怪?”她低低冷笑了一聲:“這次不是幻境了,你說話可要小心著些……”

她不欲摻和君懷的仇恨,從擂台上躍了下去。可還沒剛跳下去,那鹿鳴山掌門竟是不管不顧他的妻子母親,徑直追了過來。

他這鹿鳴山掌門之位雖是受荀氏家主推舉才當上,卻也並非徒有其名,不過眨眼之間,他已是提著劍橫在了黎諄諄頸上。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