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五知情識趣, 既不像影一那般固執木訥,也不像十一單純不經事,是個難得的妙人,隻是今夜有些反常。
他忍了一路, 直到進入主院才憤然開口, “將軍, 屬下有事稟報!”
蕭明之嘴唇紅的有些不正常,聞言也沒多想, 徑直在矮榻邊落座,半支著頭看向他,“何事?”
影五咬牙跪在地上,眼神如刀,直直看向謝瀾,“屬下奉命照看世子安全, 世子中途離席遲遲不歸,屬下出門去尋,誰知卻撞見他和太子私下見麵。”
“主子,此人定是宮裡派來的細作, 千萬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語騙了!”
酒意上湧,蕭明之有些頭疼,影衛不會撒謊,他也不想懷疑謝瀾,忍不住揉了揉額角,“他說的可是真的?”
“是”, 謝瀾見他麵色驟變,急忙拉住那隻搭在桌上的手,“將軍聽我把話說完, 我今晚的確見了太子,也見了寧王,但事情並非你們想的那樣。”
他把那兩位的計劃和盤托出,末了總結道,“寧王雖狂妄,但這恰恰說明他城府不夠深,太子則剛好相反。江都水患遲遲未能解決,其中必有貓膩。
既如此,不若我們借太子之手解決掉寧王的人,再按他所說,暗中幫襯三殿下,豈不一舉多得?”
影五擰眉質問,“我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
謝瀾反問他,“你又憑什麼覺得,我會為厭惡的人做事?”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人前明確表達喜惡,效果也非同一般。
影五爭辯不過,本能看向蕭明之,等他決斷。後者心中那杆秤不自覺倒向謝瀾,閉眼揮手,示意他退下,“今日之事,暫時不要跟其他人說。”
影五覺得他心軟,頓了頓沒再多嘴,“是,屬下告退。”
此事的確可行,卻好比在懸崖邊起舞,稍有不慎就落得個粉身碎骨的結局,被任何一方發現,謝瀾都沒有好果子吃。
蕭明之麵含憂慮,攥著他的手有些用力,“此事非同小可,你該與我商量一下的。”
謝瀾玩鬨般有一下沒一下勾弄著那帶有薄繭的指尖,“將軍信我說的話?”
蕭明之點頭,認真的表情配上微醺泛紅的臉頰,叫人很想拉進懷裡欺負一番,“我信你。”
謝瀾這麼想的,也這麼做了,這個時代輕易交付信任的人往往沒什麼好下場,可他不會再讓結局重演,“瀾絕不辜負將軍信任。”
他們二人靠得極近,謝瀾下巴抵在他肩上,說話時胸腔的振動隔著衣物毫無保留傳遞過來,叫人心猿意馬。
蕭明之偏過頭,望著對方近在咫尺的下巴與唇瓣,問出的話卻十分正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謝瀾開竅後便不再是不解風情的木頭了,見狀十分自然地低頭親了他一下,眼神軟的不像話,“還請將軍幫我個忙。”
本是蜻蜓點水的一吻,不知怎麼變了味道,蕭明之捧著他的臉,溫軟帶著酒香的舌尖步步入侵,輕鬆撬開齒關探了進去,眼尾眯起,毫不掩飾自身的愉悅。
謝瀾攬在他腰上的手收得有些緊,恨不能將人嵌入骨血,僅剩的理智卻在叫停,嗓音因情/欲而沙啞,“夜色已深,不如早些休息……”
蕭明之顯然誤解了什麼,指尖靈活將他二人垂落的一縷發絲纏繞在一起,“去內室?”
謝瀾似乎有些無奈,抬手刮了下他的鼻尖,“我的意思是,該睡覺了。”
蕭明之朝下瞥了一眼,意有所指道,“你不想嗎?”
謝瀾不自在地向後挪了挪,拉開少許距離,某一刻的表情像極了朝堂上蓄著白胡、侃侃而談的監察禦史,循規蹈矩,一板一眼,“我不想委屈你。”
就算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少也該有三書六禮,成過親才好。
沒有人能抵擋住和心儀之人親近的誘惑,蕭明之心裡半是高興半是憋悶,抱著他,在他耳畔悄聲道,“那你可要快一點……”
他僅剩的那點不甘都消失在屋外影衛的通傳聲裡,“稟將軍,那日救回來的丫鬟醒了。”
時機正好,謝瀾和他對視一眼,當讀出同樣的情緒時相視一笑。
“知道了”,蕭明之從他身上起來,理了理淩亂的衣襟,“現在過去?”
謝瀾輕輕咳了一聲,掩住某處尷尬的位置,語氣從容,“將軍先去,我隨後就到。”
稍事整理,兩人前後腳來到安置傷患的廂房。
姝曲大燕官話依舊說不利索,醒時發現處在陌生的環境裡,腹部鈍痛不已,被追殺的記憶逐漸回籠,整個人縮在床上瑟瑟發抖,一旁負責照顧的丫鬟嘴巴開開合合說了什麼,她壓根聽不進去。
四周皆是全然陌生的麵孔,導致她看到謝瀾如同救星,嗚嗚哭了起來。
謝瀾遞給她一方手帕,用西戎語安撫道,“彆怕,事情都過去了。”
等姝曲情緒穩定下來,才慢聲詢問,“可以跟我講講你們在芙蓉樓的經曆嗎,隻有了解真相,才能把幕後之人揪出來,為姝琴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