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瑤娘現在還是管家的初學者,年紀還小,並不敢表現,小蔣氏管家大有所成,如今磨刀霍霍,迫不及待了。
兩房住在一處,這本是合府大事,大房有不少人也調過去受小蔣氏差遣。
以前大房的人在鬱氏管束下,大體還是很寬鬆的,如果不是很嚴重的問題,鬱氏也不會如何,她自己是從底層成為官家小姐,能夠體恤下人的辛苦,甚至都不常常動板子。
小蔣氏卻不同,規矩嚴明,十分嚴苛,若有違抗,家法處置。
這讓小蔣氏豔麗的容顏中,更帶三分肅殺之氣。
隻是她也略有不順心之處,這日用了午飯,她就和心腹明月在感慨:“大房那邊我這每日還得去請對牌,終歸麻煩,而且大房的人用起來可不是那麼順手。”
要置辦國公夫人的嫁妝,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婚事趕在臘月底了,本身臘月就快過年了,事情多,家裡還得準備年節,小蔣氏深覺得為難。
明月也跟著點頭:“是這麼回事兒,那邊府裡的太太是個和氣人,若您說了,她未必不給。”
“你是說讓我和三嬸娘說一聲去?”小蔣氏也有些意動。
小蔣氏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她說乾就乾,午膳過後,就帶著人過來長房。她私心裡的確看不起鬱氏,行事唯唯諾諾,低眉順眼,管也不敢管太狠,三叔羅至正對她常常呼來喝去。
因此,她覺得這並非難事。
再者,她也不是奪權,隻是在這段時日把大姑娘的婚事辦好,於家族而言出了位國公夫人,也是大好事啊。
此時,鬱氏也剛和三位姑娘用完飯,正說起先生的事情:“你們爹爹說過幾日先生就到了,三娘子你外祖家正來人接你,你看你要不要過去玩幾天再回來?至於五娘子和六娘子,這幾日要收收心,等先生來了,就得早起讀書,可彆偷懶啊。”
這番話把大家都說笑了,瑤娘也深深佩服鬱氏。
不管如何,她作為繼室,對庶子女還是前妻所生的子女都一視同仁,也不會挑撥什麼不是,一樣的份例一樣的對待。
羅敬柔自然想去探望外祖母,但也不想多待,正欲說話時,卻見小蔣氏進來了。
瑤娘並姊妹二人連忙行禮:“法二嫂嫂。”
小蔣氏笑道:“喲,你們人倒是齊全的很。”
眾人都和她問好後,見她像有事兒的樣子,就都知機告退。但瑤娘留了個心眼,她走到一半,又單獨折返回去,從次間進去,對小丫頭打了個手勢,那丫頭連忙出去望風。
隻聽內裡小蔣氏正提道:“這幾日次次勞煩嬸娘太多了,我這心裡也很是不安。偏生和王府做親,許多事情太多,我又是個沒見過大世麵的,凡事得琢磨再琢磨,一時怕不能過來長房,到時候就讓我身邊的明月來拿,如何?”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瑤娘卻是知道小蔣氏的打算,先讓她的丫頭來拿,拿了可以想何時還就何時還。如果是小蔣氏不還對牌,鬱氏不好說她,但小蔣氏這麼乾太不體麵了,上頭的竇老太君肯定會說小蔣氏閒話,大房也會對小蔣氏有意見,但她推個丫頭出來,丫頭不還,隻和丫鬟撕擄。
能賴多久就是多久了。那麼這個對牌日後小蔣氏想何時還就何時還,鬱氏是有苦說不出。
大家族之間一般不撕破臉,任氏那樣的是少數,因此被竇老太君訓的頭也抬不起來。大家都微妙的維持著那種關係。
瑤娘能聽出,鬱氏自然也能聽出,可她現在不再是那個毫無倚仗的婦人了。兒子如今康健了,甚至丈夫已經在找出色的大儒為兒子開蒙,女兒聰明能乾,她也有了幾分底氣。
“何必那麼麻煩,我看不若這樣,法哥兒媳婦你從大房點幾個你看得順眼的人過去幫忙,等事畢了,再讓她們回來就是,這樣就不必幾頭跑了。”鬱氏笑道。
小蔣氏一噎,還是硬著頭皮解釋道:“若是開庫房時……”
“你這幾日就先把所需要的東西寫個單子給我,我讓人整理了送過去就是了。”鬱氏話裡話外都沒有要交出對牌之意。
小蔣氏也不好再多說,她隱約覺得鬱氏變了,變得不像以前那樣了。
待小蔣氏走後,瑤娘才從次間去到正房,鬱氏刮了刮她的鼻子:“鬼機靈,一直就沒走吧。”
“沒走,這位二嫂嫂又是變著方兒的要對牌。還好娘沒答應,否則,將來我們大房辦事,還得去找二房的人拿對牌,親戚們看了如何笑話您呢?”瑤娘也慶幸鬱氏拒絕了。
鬱氏點頭:“是啊,說起來也是我如今順心。你弟弟那裡,你比我都用心,哄他吃飯,陪他玩兒,這上京來身子骨比昨年竟然更健壯些了。”
瑤娘心道,自己上輩子把周王世子那等病懨懨,幾乎隨時可以身亡的小嬰兒帶大,更何況是弟弟。
要不說天生我材必有用,每個人總有自己的長處,隻是要善於發掘罷了。
前世大抵是她也不大爭氣,弟弟身體也不好,鬱氏也不敢挺起腰杆子和彆人鬥,現在一切順心,她還有丈夫支持,鬱氏就有名副其實的長房太太的樣子。
這個轉變就又是一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