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娘是頭一次見到婚後的羅敬柔,她拿出自己繡的一對荷包:“這是我親手做的一對荷包,雖然送的遲了些,但請三姐姐彆見怪。”
羅敬柔見這對荷包是葫蘆形狀,宮樣式兒的,內裡裝的是玉石金銀,著實闊氣,這份禮送的十分適宜,羅敬柔不由笑道:“真好看,你在宮中倒是越發出息了,看看這荷包,真是好看。”
“姐姐說哪裡話,隻是姐姐疼妹妹,不嫌棄罷了。姐姐如何了?我姐夫對你好吧?”
儘管羅敬柔心底對妹妹不滿,但聽她問起王宗沐,嬌羞一笑:“你姐夫自然是不錯。”
她和王宗沐住在羅家,一應都是羅家準備,王宗沐為人瀟灑落拓,才華橫溢,二人在閨閣中寫詩作詞,好不快活。
瑤娘點頭,“這就好,這就好。”
她不知道羅敬柔這輩子還能活多久,日子到底會過的如何,前世她該報的仇已經報了,二人恩怨已經抵消,這輩子,大家各自安好。
羅敬柔拿著這對荷包回到自己的院子裡,以前西跨越是她自己住,現在她和王宗沐住在此處,公婆親自上京主持她們的婚事,婆婆雖然是宗室女,但絲毫沒有一點架子。
當然,這也是因為她父親如今榮升吏部右侍郎,外官入京,哪個不想拜會一番。
這次也不知道夫君能不能一舉中第,這樣,她就是官家娘子。
“這是五姑娘送的荷包嗎?倒是十分精致,這裡麵還有玉石金錢呢。”玳瑁看了看。
珍珠笑道:“咱們五姑娘這次還是由宮裡的人送回來的,不知道日後能不能也和咱們家的大姑娘一樣做王妃呢?”
“什麼王妃,大姑娘是國公夫人。”羅敬柔糾正道。
珍珠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因為她們經常說大姑娘嫁到了汾陽王府,嫁到王府,那當然就稱為王妃了。
而這句話瞬間讓羅敬柔所有對於新婚的歡喜化作泡影,她什麼都不是,如今隻是王羅氏這個名字,家中繼母都成了淑人,五妹妹更是因為是真陽公主的伴讀,走到哪裡彆人都高看一眼。
是啊,她在娘家時,長房的人知道她是長房的大小姐,她依舊是羅家大小姐,可日後女人們嫁出去了,是要從夫家的地位來看的。
這個事實讓她很痛苦。
瑤娘哪裡知曉這些,她翻了翻敬皓寫的字帖,見弟弟如今有長進也是高興。
“這字兒寫的不錯。”
“沒有,爹爹說我憊懶,日後能中個秀才都燒高香了。”敬皓有些難過。
瑤娘笑道:“事在人為嘛,我看能夠中秀才也就不錯了。”
敬皓卻偷偷道:“但是娘說她希望我能中進士,日後和爹爹一樣呢。”
不說其她,敬皓是真的生的好看,小時候卻不怎麼說話,常常生病,還好自己在家時常常帶著他活動,讓他讀書,他的命運不再是五歲而亡,而是活的虎頭虎腦的,瑤娘就已經很滿意了。
她摸著他的頭,眼淚一漫:“姐姐隻希望你過的開心,人最難的也就是自得其樂。”
敬皓若有所思。
瑤娘卻敲了一下他的頭:“你彆聽了這句話就天天睡懶覺,不去讀書了,那可不成?你是男子漢,將來還得撐起門戶,否則,你得出門討飯去了?”
姐弟倆感情一向不錯,知道弟弟學會鳧水了,她也很高興,前世弟弟就是落水而亡,學會鳧水到底可以避免些。
“真的啊,姐姐還不會鳧水呢?何時,你也教姐姐鳧水吧?”瑤娘看著他,逗著他玩,實際上瑤娘自小在福建長大,經常下水玩耍。
敬皓重重點頭:“我跟爹娘一起去過溫泉莊子,那裡可以沐浴,姐姐,你也可以去。哦,對了,四姐姐不會鳧水也救了人呢。”
鳧水救人?
“救的是誰呢?”瑤娘問起。
敬皓笑道:“救的是我的朋友,東陽侯府的曹萬軒,東陽侯府還送了不少禮物給她呢。大伯母高興的不行,在我娘麵前炫耀呢。”
原來如此,看來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啊。
孰料,鬱氏卻道:“你大伯母以為侯府看中時芳了,高興的不行,還想到處放話,又讓我和你二伯母去東陽侯府做客帶上時芳,隻從那次起曹萬軒就避嫌起來。”
這就是沒有看中呢?
“這是為何呢?我想曹萬軒是幼子,也並不是世子啊……”一般大多數人家對長媳要求很高,未必一定門第高,但品行要好,能力要出眾。
就像她們家選的範氏就是如此,為人柔順也有手段,在如此大家族生活,兄長花心的情況下,她依舊能夠頗會融洽的處理各方麵的關係。
可對小兒媳就都沒有那麼要求高了,因此時芳也並非完全不可以。
當然,前提是曹萬軒喜歡。
鬱氏卻搖頭:“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大嫂也真是的,你時芳姐姐也不下狠心戒掉甜食,她倒是控製了一些時日,還瘦了幾近,可最後吃的越狠。”
想到這裡,鬱氏看著女兒道:“還好你發現了你三姐姐的陰謀,否則,今日的時芳就是明日的你呀。”
鬱氏每每想到此處都會背脊發涼。
起初瑤娘是很恨這件事情的,但是現在卻覺得一切釋然了,她笑道:“且有她的好日子過呢,她這個人從小心術不正,日後有的磨,我看她都不用彆人對付,自己就會害死自己。”
“你說的沒錯,你父親說你三姐夫到底年歲還小,少年舉人春風得意,本讓他下一科再考會試,他卻是要考,這次若是考不中,回家閉門讀書幾年也是好事。”鬱氏道。
瑤娘搖頭:“三姐姐素來不是什麼心寬之人,又喜歡一些小手段,初時還好,時日長了也未必不能看破手腳。”
其她的,她就不再說羅敬柔了。
今年再見爹爹時,羅至正整個人和以前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目無餘子。
見到爹娘,瑤娘才把湯慧君如何陷害她,她一腳踹了湯慧君怎麼報複回來的事情說了,這件事情本來是一件小事,卻讓羅至正對她刮目相待。
“乾的好,你若真的製止了她,你又告不倒她,反而日後日日在一起做伴讀還得惡心人。自古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此話真自古名言也。”
瑤娘有些羞赧:“爹,我隻是警覺些,還有當時很氣憤,倒是沒有想這麼多。”
羅至正自己倒是個讀書人出身,為人卻從不迂回,他點頭:“這樣也足以看出你的勇氣來了,看來在宮裡不容易啊。”
“湯慧君這樣的壓根就不叫手段,日後,怕是手段會越來越多。但是那又如何,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瑤娘自己從來就不是什麼順從忍讓的人,她在前世羅敬柔屢屢讓她做填房的時候,都是毫不猶豫的拒絕的,即便她那個時候都是有自己的想法。
被人捉奸,並隨丈夫一起跟隨周王就藩,她對周王世子的照顧也是抱持著這個概念,故而最後她果然勝了,還飽了仇。
逆來順受的就是過一輩子又有什麼意思,人若過的快活,就是一天也足夠了。
鬱氏在旁看這父女二人,立即道:“你們都是性情中人。”
說白了就是率性而為,不會為了忍受伏低做小,一刻都不願意。
羅至正這次也非常大方的送了瑤娘一套點翠首飾,瑤娘在去東陽侯府的時候簪在發髻上,就連曹夫人也誇道:“你們家的時微姑娘我是真的喜歡,再過五年,我看令愛真是傾國之貌了。”
鬱氏連忙謙虛道:“她才多大點的人,不過蒲柳之姿,你們倒是總誇這些。”
美貌的人多的是,任憑是誰,年紀大了都會變老。
曹夫人見到時芳很冷淡,見到瑤娘卻非常熱情,曹夫人甚至還親自讓曹萬軒穿好衣裳給鬱氏等人請安。
今日是羅家全家婦人都來了,連任氏也跟著過來了,她見狀實在是過於生氣了。
“看看,看看,真真是勢利眼。”任氏氣的不行。
周氏倒是溫和的勸了幾句,但她心裡依舊是不服氣的,看看範氏丈夫才大誌疏,遠不如自己的丈夫。可她這個長房兒媳,卻比她這個二房長媳要風光多了。
也難怪婆婆生氣的,這種對比,簡直是處處打臉。
偏偏這個時候曹夫人笑道:“我有一件寶物,誰我都沒舍得給,倒是時微姑娘,我看她品貌極好,心中愛極。”
隻見曹夫人身邊的一位夫人也捧場道:“曹夫人,不如讓我們也開開眼。”
瑤娘卻覺得不妙,若說李天驕家中是想拉下她也就罷了,但王元霜是伯爵府的姑娘,曹家若是有心,就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仿佛要和自己成親就是了。
她曾經聽說過王元霜的母親和曹家關係也是姻親關係,現在看來真是大家現在就開始盤算了。
鬱氏也察覺不妙,連忙道:“曹夫人,小女年幼,還經不住大福氣,還是不必了。”
此時,任氏見鬱氏不喜,心道,她肯定想為她女兒找更好的,我卻偏不讓她如願。因此任氏徑直道:“弟妹,既然曹夫人有心,不如讓她拿出來看看,這也沒什麼,更何況是送給時微的,以前也不是沒送過啊。”
曹夫人彎唇一笑,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鬱氏母女非常精明,可這任氏是個混不吝的,果然歪打正著。她就是要坐實此事,一來為小兒子結一門好親,娶吏部侍郎的女,二來也是替王家辦事,自家還得靠王家這門親戚。
瑤娘稍稍蹙眉,立馬生了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