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 真陽公主一直看著瑤娘偷笑,瑤娘被她笑的不好意思了,忍不住道:“公主,你彆笑了, 你這樣被人聽到了, 人家還以為我怎麼了呢。”
“哎呀, 這不是大好事兒嗎?你可成了我的嫂嫂了。”真陽公主還是很高興的。
比起讓外人做三嫂, 還不如是瑤娘呢, 起碼她和瑤娘的關係一直就不錯, 再來個外人未必有她這般好。
瑤娘彆過頭去:“公主再胡說, 我就不理你了。”
真陽公主怕她真的生氣了,立馬保證:“好好好, 我保證不說了, 成了吧?”
在一旁的莊令儀見狀,越發覺得自己終於快解脫了,什麼名利地位, 這些算得了什麼, 王孫公子就是娶了天仙似的人, 也不過三兩日看厭了。
瑤娘如今名位已定,當然和莊令儀就更沒什麼交集了, 也不會管她怎麼想,隻是覺得她可惜了, 明明難得進宮一趟, 也在宮中過了這麼多年, 卻什麼都沒撈到。
當然,人各有誌,她也不勉強, 但若是能有個鄉君或者縣主郡主的封號,日後出宮去總有個身份。女人未必一定靠男人得到封號,靠自己努力一把也不是不成。
不過,人家的事情瑤娘也懶得管。
已經許了婚事,就不能再在宮裡住下了,洪貴妃很是妥帖的準備了車轎讓她回家。被指婚之後,就已經是皇家的人了,不能等閒視之,歸家時,再有宮中的女官嬤嬤們送她到羅家。
洪淑怡也在其中,洪貴妃特地對她道:“你和瑤娘更熟悉,若她哪裡不舒服,你隻管告訴我就是了。”
“是。”洪淑怡覺得沒意思。
二皇子娶的是徐青容,三皇子娶了羅瑤娘,她一個都沒撈到,甚至連四皇子因為腳跛了,皇上覺得對不住她,還想為他選一門門第較高的親事彌補,總之,都輪不到她。
她去到瑤娘那兒的時候,瑤娘換了身自己的披風,頭上簪著兩塊點翠簪,看起來清雅又貴氣,二人再次見麵,洪淑怡笑著恭喜:“真好,你們的事情定下來,我也放心了,也不枉我日日提心吊膽了。”
這話說的,好似自己的事情能成都靠她,甚至她還暗示自己和高玄策有私情。
瑤娘故而表現出一幅無辜的神情:“洪姐姐,你怎麼總說怪話,上次也是如此,你真的是想太多了。”
洪淑怡見瑤娘不上鉤,也沒辦法,這個羅瑤娘實在是太精明了。
這樣的性格日後未必討喜,旁人都被她這幅溫柔的麵孔騙了,真以為她是個賢良淑德的女兒,實際上個性太硬,這樣的女人是很不討人歡喜的。
可想那麼多也沒用,她這個女官隻能站在轎子外,而暖轎裡坐的是瑤娘。
羅家已經接到瑤娘回來的消息了,幾乎是舉家出迎,連竇老太君都到了,這就讓瑤娘很詫異了,前世她從未享受到回娘家的大陣仗。
鬱氏等人在門口隻見一頂華貴的轎子,轎子上飾以翟羽,又用紫色的團蓋蓋住,四柱都有帳幕遮擋,這是洪貴妃的轎子,特地借給瑤娘用的。
落轎之後,隻見兩位女官特地上前打開轎簾,又有丫鬟守候在旁,此時,瑤娘才從轎子裡出來,她款款過來,朝家中長輩請安,這次包括竇老太君都直接避開了。
反而是她們跪了一地,“臣婦等向宸王妃請安。”
瑤娘連忙道:“諸位都是我的長輩如何能受大禮。”況且她現在還沒有真的成親,連忙扶起竇老太君和母親等人,並不敢拿大。
鬱氏見女兒年紀雖輕,但是知禮守分,心中十分驕傲,要知道人在得意時,平日再老實的人都繃不住,但能夠繃住的人,肯定非泛泛之輩。
家中給送她回來的宮中的人都各自送了兩個荷包,洪淑怡已經就在這個場合見到了很多羅家的人,羅家和她家其實很不同。
羅家的夫人們幾乎都是誥命,無論是竇老太君還是幾位羅夫人都是如此,還有年輕一輩的羅家的少奶奶們,看她嫂嫂範氏對她疼愛非常,這些都是洪淑怡所缺的。
她們家從來都是寄人籬下,母親為了討好洪老夫人,經常要過去說話,看彆人的臉色,連她也是如此,親事沒有任何著落,一年大過一年,就這麼拖著。
“兩位嬤嬤,還有洪姐姐,莫姐姐,我已經到家了,你們也快些回去,早些歇息吧。今日真是麻煩你們了。”瑤娘回頭同她們言謝。
她們連道不敢,一並回宮。
關上大門,瑤娘才立馬挽住鬱氏的手道:“娘親,你有沒有想我?”
方才,鬱氏見女兒和宮裡的人說話都是慢條斯理,端莊無比,哪裡知道人家一走,她就猴在自己身邊,可就是這樣的親熱勁頭,鬱氏很是歡喜。
“被人看見了,要說你不莊重了,都已經是王妃了,就該學得安靜些。”
鬱氏話雖如此,但也拉著女兒的手,範氏和朱氏兩位兒媳婦當然心領神會。
文華堂舉行家宴,竇老太君坐在首位,瑤娘陪在身邊,之後才依次坐下,年輕點的範氏、朱氏、小蔣氏都在擺筷捧湯,這一次她們倒是心甘情願的伺候。
瑤娘問道:“方才聽說三姐姐歸寧了,怎麼不見?”
“哦,她今日正在搬家,又有輔國公那邊也請你三姐姐和姐夫過去,今日就沒過來,等過幾日再接她回來就是了。”鬱氏心裡很明白,羅敬柔是受不了這個刺激,就以瑤娘要回來,怕家中院子不夠,搬了出去。
這倒是讓鬱氏放了心,瑤娘聽了也是心領神會。
羅敬柔外表平和,內心是個很要強的人,但凡做事情都要得第一,樣樣都要自己最強。對她好不好從來都不是她對付人的標準,而是這個人能不能超過她,才是她對人下手的標準。
就像她,即便對羅敬柔再好,但是威脅了她,可能會超過她,就會受到她的報複。
宴畢,女眷們坐在此處說話,小蔣氏沒有以前那樣拔尖了,瑤娘見範氏和朱氏都頗還好,唯獨小蔣氏仿佛失去光彩一樣。
因此下席之後,她就問起鬱氏:“法二嫂嫂是怎麼了?”
提起此事,鬱氏都快氣死了:“都怪你那個不省心的表姐,她嫁到林家之後沒幾年,你表姐夫過世,你外祖母又過世幾年了,鬱家也無人了,我想著她孤身一人,就讓你爹接她回來,想著日後再替她說一門親事。”
“哪裡知道,哪裡知道她和你法二哥有了首尾,我是氣的不行,我當下就和你爹送她去了庵中。你說她這樣做,難道是要做妾不成?我們鬱家斷斷不能有這樣的姑娘。可你這法二哥哥也不是個省事的,我們都把人送出去了,他竟然追了出去,現下珠胎暗結。我都沒臉見你法二嫂了……”鬱氏提起來就鬱悶。
所以前世是否因為這件事情讓小蔣氏鬨上門來撕打的,甚至鬱氏被小蔣氏鬨的威信全無,但是這輩子大抵是因為自己被封了宸王妃,小蔣氏根本不敢來和鬱氏爭什麼。
瑤娘皺眉斥責:“表姐也真是的,她要嫁人,誰也不攔著他,可她何必在親戚家做出這等苟且之事呢。”
“貧者妻哪裡比得上富者妾呢,當年把她嫁給有正經官職的百戶,她都覺得是辱沒了她。我也想讓她嫁的好,但是事實就是她不可能嫁到世家,連那三十六抬嫁妝都是我出的,況且,鬱家無人,能嫁去林家門當戶對有什麼不好的?她卻覺得不好。”鬱氏非常無奈。
瑤娘歎了口氣:“一嫁歸父母,二嫁自由身,鬱表姐想求個依靠也沒什麼,隻是妾侍是那麼好做的嗎?況且這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咱們日後怎麼和二房相處呢。”
鬱氏搖頭:“罷了,我也管不了了,這孩子如果不生下來,我送你表姐去鄉下養著,多買幾畝田給她,將來她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就不要和你法二哥哥攪和了。哪裡知曉你二伯母卻同意把人接進來要做二房。”
“是為了後代嗎?”瑤娘問。
鬱氏頷首:“你法二哥哥到如今也隻有慧姐兒一個姑娘,納了幾房妾侍也不成,你鬱表姐雖然是寡婦,但她出身清白,也是官家千金,做二房良妾你二伯母覺得無大礙。”
這種事情已經脫離了鬱氏控製,但固然所有仇恨肯定在自己身上。
小蔣氏不會怪她丈夫和婆婆,反而怪她故意的。
瑤娘撇嘴:“這法二哥哥也真是的,人都送去庵裡了,他還亂來,這不是成心讓我們這幾房不和嗎?”
鬱嫣固然持身不正,那羅敬法也是個貪花的淫賊。
鬱氏擺手:“管不了,我實在是管不了了,我若管了,你表姐肚子裡的孩子有什麼事情,那就是二房倒怪我了,還有你那個表姐,就隨她去吧。”
“嗯,彆說這些了,娘親,女兒這次回來就不必進宮了,日後天天在家陪您。”瑤娘笑道。
鬱氏戳了一下她的額頭:“彆這麼說,再過幾年就要嫁人了。對了,你在宮中見過宸王嗎?他如何呢?昨兒本想你父親告訴我的,後來又因為公事沒回來,我也沒處問去。”
提起三皇子,瑤娘則道:“三皇子具體如何,我並不清楚,隻不過見過寥寥幾次罷了。”
這是實話,雖說三皇子品貌不錯,但是具體如何她也不清楚,更何況三皇子不知道會不會夭折,她不想母親太高興了,以至於後來無法挽回。
這也是她有點患得患失的緣故,雖然她對三皇子還是頗有好感的,那樣精神的少年,看起來平日都沒什麼大病,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想起來自己也是豪賭一場,如今看著風光,他日未必。
有時候她想提醒三皇子一聲,可惜三皇子非常守禮,二人幾乎從解簽之後就沒怎麼見過麵了。
她覺得自己就是個賭徒,大概賭的就是三皇子能活下來吧。
“也是,宮裡規矩大。那洪貴妃喜歡你嗎?”鬱氏急問。
在一個家裡,丈夫對你麵子上過得去就行,如果婆婆不喜歡你,那就很嚴重了。
瑤娘笑著點頭:“洪貴妃娘娘和真陽公主和我的關係都不錯的。上次我還替娘娘繡了一幅觀音像,娘娘掛在寢殿呢。”
外人隻看到你的才藝,家裡人就隻心疼你的付出,鬱氏就道:“在家了就彆成日做女紅了,好好地歇會兒啊。”
“好。”瑤娘很是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