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貴妃看著瑤娘孤零零的坐在那裡,又差人喊她過來說話,按照她的想法,兒子若是多些女人伺候也無不可,可惜她的兒子很有主見,且還能帶挈她,她就不會這麼傻,故意破壞兒子和兒媳婦的感情。
畢竟,一切還得看兒子的心意。
瑤娘也沒想那麼複雜,她去到洪貴妃那邊,洪貴妃又和宗室近親介紹,大家一起說話。
大家現在說的話題當然是去承德秋獮,有人問起洪貴妃:“娘娘這次可是也要伴駕而去?”
“這回我就不去了,宮中麗妃要生產,還有老一的媳婦剛坐穩胎,都得我照看著呢。”洪貴妃笑道。
洪貴妃此言一出,瑤娘就知曉徐青容是去不成秋獮了,甚至洪貴妃都沒必要和徐青容說很多話,懷了孕了肯定是不能去秋獮的,畢竟子嗣重要。
瑤娘卻想,徐青容若是跟著周王去反而好了,她掌控欲非常強,當年在安州時,周王分明有生育能力,也不知道為何旁的妾侍一個孩子都沒有,若是周王帶彆人去,恐怕徐青容在家不得安生。
但她也沒必要幫徐青容說好話,這各人有各人的家事,萬一徐青容真的出去承德,路上顛簸出了什麼事情就不好了。
“三皇子妃是要跟著去的吧?”汾陽王妃笑著問。
瑤娘點頭:“是啊,還沒向您請教,我是頭一回去秋獮,還不知道帶什麼去呢?”
她現在的表現就很符合大家期待的皇子妃的樣子,漂亮溫順甚至謙遜,你再有個性,現下也不是你表現的時候。
可這樣根本不是她本身的性格,她終於理解為何有的人說即便真的富貴到頭也不一定開心,因為你扮演的是彆人,不是你自己。
一時間,大家又興致勃勃提起要攜帶什麼,卻見高玄策過來了。
真陽公主和昭平長公主見他過來,都捂嘴偷笑,洪貴妃也不免道:“你來做什麼?”
“母妃,我是來找我的王妃的,有件東西找不到了,正想問她呢?”高玄策笑道。
瑤娘臉一紅,這是乾嘛呀,大庭廣眾之下的,這樣不太好吧。
汾陽王妃打趣道:“宸王妃快去吧,真是少年人感情好。”
如此,洪貴妃才讓瑤娘離開。
哪裡知曉剛走出來,高玄策就拉著她往暗處走,瑤娘吃驚:“這不是回去的路嗎?這個時候回去好嗎?”
“父皇已經走了,現在已經是尾聲了,無事的。走,我們家去,我有一件禮物送給你。”高玄策拉著她的手,在夜色裡走著,說起禮物時,眼睛亮晶晶的。
瑤娘忍不住道:“不知道我何德何能,王爺總待我這樣好。”
“怎麼又說這種話,我對你好是應該的。”高玄策笑道。
一人手牽著手進了王府,他帶她到後院的薔薇花院子,這裡白日還是正常的旁邊兩叢花,現下,中間卻搭了一架秋千。
秋千兩側堆滿了許多花朵,煞是漂亮。
很多時候重活一輩子,她自覺老成,但是看到這架秋千依舊很心動,高玄策就含笑看著她:“這份禮物如何?”
“好。”
“既然好,就上去坐著試試看。”
瑤娘帶著一絲忐忑坐上去,高玄策在後麵推著她,衣裙蹁躚,她甚是暢快,可想起宸王的夭折,她忍不住哭了。
他對她這麼好,她卻根本都不知道也不記得前世宸王是如何死的。
也無法阻止。
高玄策隻是想讓她開心點,因為他成日不在家中,哪裡知道沒讓人開心,反而哭了,他蹲在她麵前,用手替她擦眼淚,輕聲問道:“怎麼哭了?”
“我想我要保護好你。”瑤娘暗自下了決心。
保護好他?他堂堂八尺男兒哪裡需要彆人保護,這種話就當是一種對他的表白了,畢竟妻子性情含蓄安靜。
“好啊,我可是太需要你保護了。”高玄策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就這麼毫不設防的對她撒嬌。
不知怎麼,瑤娘突然就臉紅了。
她一下就理解了為何有的人就喜歡這種撒嬌的人,因為他們撒嬌起來自己真的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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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德秋獮,就是各處勳貴子弟們嶄露頭角的日子,大皇子的親信林緯南和沈家兄弟都會跟著去,他們身份都十分顯貴。
大皇子對林緯南道:“人都準備好了吧?”
“請您放心,一切都準備好了。”林緯南點頭。
“哼,上次所謂的祥瑞必定是老三的手筆,我們必定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沈雲一幅諸葛亮的模樣:“請您放心,那相麵之人絕對是自己人,也早就準備好了,沒有任何錯漏,他家裡人也在我們手上,不敢反水。”
大皇子笑道:“你辦事我向來放心。宸王自從結了羅氏女後,我聽說羅家有隱約投靠之意,緯南,是否如此?”
林緯南出來道:“的確如此,據說羅大宗伯平日在諸子女中最喜歡的就是宸王妃羅氏,他本人在吏部任職多年,人脈非常廣,又主持過南禮部鄉試和兩科會試殿試,可謂是門生故舊頗多。當年,他又為了當今皇上被貶謫,皇上對他更是感激不儘。我暗自打探,私下有幾人已經投靠了宸王。”
“是啊,不能讓他再為非作歹下去。”大皇子他們已經安排了相士,到時候也來一場宸王必貴,日後榮登大寶,讓皇帝看出宸王的狼子野心來。
說完這話,大皇子不知怎麼又一笑:“其實說起來老三也是傻,就是我這個大皇子沒了又如何呢,那也輪到周王,難不成到時候洪貴妃能容忍他們兄弟相殘?如此看來,他還是不夠聰明。”
真是可笑,可笑啊。
沈雲也恍然:“您說的是,他想不通這點,還敢和您爭鋒,真是自不量力。”
他們一眾人越發覺得高玄策傻,隻是好勝心強,卻得罪了大皇子。人家大皇子是長子,有宗法支持,有天下臣民支持,會怕誰呢?
幾乎都不必怎麼動作,就能輕易登上皇位。
但無論這群人現在怎麼鄙視高玄策,在出行時,他們依舊要朝宸王行禮,高玄策看都沒看他們一眼,隻是扶著瑤娘上馬車。
這種出行,倒不必似以往打扮過盛,因為上京離承德很近,幾乎不到一日就到了,今日瑤娘也著騎裝,她原本就凹凸有致的身形一覽無遺,幾乎是一出來,所有人都在有意無意的看她。
但瑤娘一心隻記掛在高玄策身上,她真的不想他死,因為他對自己太好了,有時候讓她享受到了彆樣的寵愛。父母的寵愛是一等寵愛,可丈夫的寵愛卻是另一種,仿佛吃了蜜糖一番,總會覺得甜。
心裡會酸酸甜甜,可這種感覺讓人又很新奇,想去探索。
“瑤娘,這一路路程很短,但是你昨夜半夜才歇息,要好生休息,咱們才能到了承德去騎馬,所以,你要好好歇息,千萬彆隨意出來行走。”
高玄策說到最後,捏了一下瑤娘的手。
瑤娘一下就明白了,這段路程也許並不平靜,宸王才如此囑咐自己的。
她點頭,但隨即又擔心的看著宸王:“那您呢?要不然您也和我一樣就在馬車裡麵吧?”
她不知道宸王是怎麼死的,所以想讓宸王待在她身邊。
高玄策笑道:“傻瓜,我身上穿了金絲蠶衣,你就放心吧。”
他不說還好,一說瑤娘其實心裡很擔心,雖然成親時日短,可他再忙也對自己好,她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當然能感覺得到。
前世這個時候,好像發生了番人刺殺父皇的事情,高玄策當然十分謹慎要守候在建章帝身邊,至於瑤娘這裡,她不是目標人物,反而更安全。
大臨可並非風平浪靜,尤其是東胡有個英明的領袖上台之後,可謂是招招要打大臨的命門。
甚至,大臨在過去幾年被逼迫開通互市,甚至靠割讓了幾座城池,這些雖然都掩埋住,沒有人抖落,但是高玄策素來關心此事,又怎會不知?
瑤娘昨夜和高玄策鬨的很晚,今日上車就昏昏欲睡,睡了一半,天色已經慢慢昏暗了。建章帝這次帶了玉昭儀和胡昭媛伴駕,這一人青春年少,活潑可愛,一路陪伴,皇帝也迸發了無限激情,竟然下車騎馬,遊興大發。
高玄策就不能隨駕,偏偏建章帝一貫樸素,即便在外都是穿著青袍,仁弱無比,看起來就像個騎馬的師爺,而高玄策因為個頭高,他本人還穿著皇上親賜的親王服,本人看起來最為氣派。
那些東胡的探子道:“不,這個年紀不對,太年輕了。”
“興許是大臨的太子呢,我們本來是被東胡王派出來的,結果要找的兵書沒有找到,現在在此地難得有大臨狗皇帝的下落,不管了,我們先射了再說。”
瑤娘本在馬車上,倏地聽到“嗖嗖嗖”的箭聲,立馬跑下馬車,抬眸一看,高玄策身邊的的幾個護衛已經受了傷,而一支箭正衝著他過去。
她想也沒想就衝了過去,趴在高玄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