誇孩子聰明可愛有福氣屬於是爛大街的誇獎方式,藍鳳公主母國全國信佛,因此若說她女兒有佛相才是最好的誇獎,而對有孩子的女兒而言,誇她的孩子好,比誇她自己還好。
果然,藍鳳公主聞言,忍不住喜道:“小小孩子,如何能承受這般?”
“晉陽王的女兒,怎麼是小小孩子,我看郡主身份貴重,正好呢。”瑤娘笑。
平素宗室婦人也有見過宸王的,宸王為人少年受寵,天子近臣,為人略有矜持,還頗為自傲,但是宸王妃卻是為人親和,端看她的相貌,就不似滿腹算計的人,再有,她的為人非常公平公正,有送厚祿的,她還會退回來。
隻是,她平素不喜宴飲,並不與眾人往來。
瑤娘卻是知道,她當年若是隻是羅家的姑娘,四處交際是正經,而作為宸王妃,太過於熱絡和四處拉關係,那就有點太點眼了。
在這裡,她還見到了真陽公主,公主嫁人之人,沉穩了許多,方才人多,二人不好多言,等吃完酒後,她二人出去散步散酒。
“你最近也沒進宮,還沒問你如何了?”瑤娘看著真陽公主。
即便在宮外建府,實際上公主府的規矩也很多,甚至公主和駙馬都不住在一起,不過真陽公主是個很樂觀的人,她和瑤娘道:“我近來過的很不錯,還有,你知道莊令儀嗎?就是我以前那位伴讀。”
瑤娘點頭:“這當然知曉,她和我一起住了好幾年,隻是她當年總勸公主親近林貴妃。”
“是啊,我記得她嫁了個榜眼還是狀元的,仿佛是說他好容易調到內閣做文書,卻泄密給外人知曉,被錦衣衛拉走,下了大獄。好歹憲國公救了出來,被貶到一個縣任縣令呢。她之前四處奔走,還求到我這裡來,隻是這是國家大事,我一個公主怎麼能插手。”真陽公主想起此事還是很唏噓。
要知曉輪值內閣,經過無數機密之事,威風八麵,但同時,風險雖然很高。
當年,瑤娘就聽羅至正提起過他輪值內閣時,就是四肢腫脹,每日待命,他們雖然隻是在內閣文書之職,但六部尚書都不敢隨意得罪的。
羅至正自己做禮部尚書時,還特地開了兩千兩送給掌書房者,走的是公賬,也就是陳例。
這黃道賓大概得意忘形,事情做的不夠周密,又得意的很,因此很快就出了事端。
“好在莊令儀出身憲國公府,否則,我聽你這麼一說,恐怕就很難出來了。”瑤娘捂住胸口,似乎有些怕。
真陽公主點頭:“三嫂不愧為世代仕宦之家出身,的確是這麼回事,真是很難想到。”
就連真陽公主那個時候都曾經聽聞莊令儀做她的伴讀很有可能許配給自己的三哥,不過可惜,後來三哥和母妃都沒看上她。
若是莊令儀嫁給了三哥,現在的宸王妃無論到哪裡都是被捧著的對象。
不過,這也是因為三嫂本身的緣故,若是莊令儀,未必能讓三哥以自殺逼迫母妃答應他娶妻了。
莊令儀的事情讓人多有唏噓,高玄策自然也聽說了,他忍不住想真是多行不義必自斃,看來瑤娘說的很有道理。
而莊令儀正在家整裝準備陪黃道賓奔赴即便上任的地方,偏憲國公夫人勸她:“你何不趁這個機會和離算了?或者你住在京裡,總比去那窮鄉僻壤,煙瘴之地要好的多啊。”
“夫妻豈能共甘不能共苦?傳出去女兒成什麼人了。”
她赫赫揚揚的下嫁給黃道賓,現在卻成了京中的笑話,她怎麼能夠忍受。
父母早已年邁,雖然權威還盛,到底家中哥嫂當家,嫂子對她頗有微詞,不至於尖酸刻薄,但是也讓人很煩。
憲國公夫人聽了這話,重重的咳嗽幾聲:“我的身子骨已經很不好了,將來你怎麼辦呢?這次女婿遭此大禍,足以見他這個人雖然有才名,但做事不謹慎。你以前總說宸王為人驕橫,雖有英俊皮相,卻是個勢利小人,有小聰明卻沒有大智慧,可他鬥贏了大皇子,現下更是勇於任事,在軍中威信大增,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事到如今,憲國公夫人也不得不說了狠話。
女兒太認死理了,簡直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母親身邊有哥哥們孝敬,當年既然是我要嫁的,日後承受什麼,也是我自己。”莊令儀說的話斬釘截鐵。
憲國公夫人打了她一巴掌:“你真是氣死我了。”
可終究憲國公夫人還是疼這個女兒,從私房錢中拿出三萬兩送給莊令儀,這一幕被莊令儀的嫂子知曉,氣憤不已。
“老太太隻疼她的女兒,也不想想我們公府早已大不如前,實在是太過分了。”
“是啊,上次咱們這位姑太太還得罪宸王妃,真是不要命了。她一個出嫁女,總是為我們公府拉攏禍患,她遠走了也是好事。過些日子正是皇貴妃的壽辰,我們也備一份厚禮送給宸王妃吧。”憲國公府的莊大奶奶素來有些機智,她是老宣平侯的女兒,素來很受丈夫婆婆信重。
莊太太點頭:“你說的是,這事兒我也同老爺說一聲。”
……
隨著皇貴妃壽誕開始,莊令儀離京已經無人記起,瑤娘這裡也收到憲國公府送的厚禮,知道她們示好的來意,也就欣然收下,又賞賜給憲國公世子夫人等人回禮,這些暫且不提。
也因為莊令儀的離去,憲國公府對宸王沒有以前那麼排斥了,老國公奉行立嫡立長,而現在的憲國公世子的立場就沒那麼堅定了。
高玄策當然很高興,他對瑤娘道:“去年我打贏了東胡,但恐怕還要再生事端,此後,我可能還要出征,你若有事,隻管同我寫信。”
“不,我就不寫了。萬一信件到了彆人的手中又如何了?”瑤娘看著他道。
才回來沒多久,又要出去,她摩挲著他的臉:“你要好好的回來。”
“放心,外敵林立,我朝士大夫還不以為然。按照我大臨以前的規矩,作為大臨皇帝,必須要禦駕親征,三年之內必定要打一次勝仗才行。隻可惜,父皇素來仁弱,又初上任,二哥不善武,四弟並無經驗,唯獨有我了。”高玄策並不把四皇子放在眼中。
反而瑤娘卻道:“王爺萬萬不要瞧不起四皇子,你之前沒回來時,這位四皇子和四皇子妃可是私下和許多人接觸,且他的足疾已好。我們固然不能四麵楚歌,但也不能輕敵。”
自從她重生後,就發現許多事情和自己想的不同,不是前世如何,這輩子就是怎麼樣的?
高玄策點頭,又欣慰瑤娘和她真是一心一意,不免笑道:“請你放心,我肯定會萬無一失的。”
似高玄策這種天之驕子,有雄心壯誌,卻性情驕傲,很難容忍失敗,有時候可能一次挫折就生了厭世之心,故而,瑤娘看著他道:“不若這樣,你若難過的時候,就送消息進來,無論你在何處,我都去找你,好不好?”
這話高玄策並不以為意,他當然知道世事難全,更何況他若真的不好了,也絕對不會讓瑤娘看到,她生的這般容貌,若是途中被人覬覦容貌,將如何是好?
“你怕我和楚靈王一樣,將來被逼入林中嗎?”高玄策開了個玩笑。
瑤娘捂住他的嘴:“彆胡說了。”
上戰場的事情哪裡有萬無一失的,偏偏高玄策卻在西戎人打仗時,果然請求出征,甚至這次想滅了西戎。
正好此次,羅至正以禮部尚書任滿,由元輔推舉,入閣做次輔,排行為四輔,建章帝對羅至正的剛正不阿本就莫名敬佩,且羅至正很少結黨,為人清高又有才乾,這樣的人不會權欲過重,對天子來說反而是好事。
而內閣頭一件要議論的就是西戎作亂,大臨是否要出兵。
建章帝處決林、王兩家,一是因為他們結黨營私,公然作亂,二也是這兩家掌控國家軍事,權力太大。
“兵部尚書如何論?”建章帝問起。
兵部尚書蔣昌黎也是名臣,他第一個支持要戰:“東胡去歲已經打贏,雖然在邊境騷動,但不敢越雷池一步。可打西戎,西戎素來輕剽,騎術極好,如今,他們受到東胡人的挑撥準備攻打我國,要十五城,若是不打,恐怕國土淪喪啊?”
戶部尚書王學寧卻道:“大司馬說的固然有理,隻是前幾年國中鬨饑荒,去年又征戰,如此連年征戰,戶部可拿不出那麼多錢來?甚至我們還要去山東買糧,並非一朝一夕之事。”
戶部錢不多了,蔣昌黎懇求元輔道:“元輔,不是還有十萬兩銀子嗎?”
“那是用來買戰馬的……”元輔也不忍心。
建章帝為人仁弱,即便兒子造反都隻是圈禁,元輔和戶部尚書都不支持現在打,隻支持去談,甚至還有人說,那十五座城池原本就不是我大臨之地……
老好人建章帝卻怒氣衝衝:“讓朕割讓土地,除非朕死了。”
眾人不敢再言。
“請宸王來,看他如何說?”建章帝以手扶額,隻好召來三兒子。
羅至正卻是心中一動,陛下性格優柔寡斷,否則也不會在立繼承人的事情上這般猶豫,以至於大皇子之亂,此時,他自己拿不了決定,反而是女婿宸王,英勇能乾,還能效仿先祖禦駕親征之能,比兄弟們都強。
閣臣和六部尚書就等束手在等,不一會兒,隻見一年輕男子掀簾而入,此人麵如冠玉,身著親王服,腳步走起來不疾不徐,雙眸堅毅,威勢極重。
建章帝由此鬆了一口氣,“皇兒快來。”
方才還威儀有度的宸王則一臉濡慕的笑著走上前去,在建章帝跟前請安:“兒臣玄策給父皇請安。”
戶部剛才還在哭窮,現在見高玄策進來,微微看了他一眼,羅至正發現其中蹊蹺,是了,這宸王之前都在戶部做事,恐怕和王大司農關係匪淺,現在宸王一來,怕是戶部也要改口了。
如此,運籌帷幄決勝於內閣,此子恐怖如斯。
將來女兒母儀天下也是指日可待,上次替女兒出氣,也算是回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