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娘急道:“這和您有什麼關係,那都是嚴妃自己作孽。”
“終究也是因為我沒有阻攔。”沐宛童現在很是後悔,如果當年攔下嚴妃,就很有可能嚴妃無事,四皇子依舊是能夠角逐那個位置的,不至於現在隻想做個賢王。
這個時候她明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依舊晚了。
以前總覺得嫁給一個好人,她會活的很幸福,現在覺得彆人嫁壞人為何還會幸福呢?
貞娘勸著:“現在您要留心的是皇帝賜下的那兩位夫人,賈夫人年十八,性情柔順和氣,另一位林夫人雖然言辭謙卑,但行事多有傲氣。”
“林夫人之父是員外郎,賈夫人身份更低一些,但能被皇上選過來的,她們相貌氣度還是有的。”沐宛童呷了一口茶,似乎是在考慮什麼。
她多想和以前一樣,覺得這裡沒人愛她了,她就跑回家,總會有父王找她,父王寵她。
現在的她卻哪兒也離開不了了。
卻說瑤娘這邊把丹橘和紫英兩人都嫁出去了,丹橘雖說是奴婢出身,但放了奴籍,有了宸王妃身邊侍女的身份,甚至瑤娘還替她謀了個低階女官的身份,丹橘便嫁給王府的典儀衛,平常負責宸王出行。
紫英則嫁到外麵一位千戶做妻,瞬間就成了六品夫人,這門親事高玄策見過那位千戶,覺得對方雖然有些野心,但也有才乾。
這兩位她都準備了豐厚的嫁妝,風風光光的把她們嫁出去了。
因此,這裡洪貴妃又送了兩位宮女過來伺候,是杏兒親自送過來的,她笑著對瑤娘道:“皇貴妃娘娘說您這邊缺人,奴婢讓莫女官那裡調教好了再送過來的,若有不合意的,您隻管同奴婢說就是了。”
“既然是娘娘那裡的人,又怎麼會不滿意。”瑤娘看了杏兒一眼,話中有話。
高玄策很少聽到瑤娘這般說話,一般這麼陰陽的說話,很有可能這個杏兒有點問題,但杏兒一貫對他透露出許多洪貴妃那裡的事情,也許,是不是瑤娘弄錯了?
杏兒也是仿若什麼都不知曉一樣,她笑道:“既然人送到了,奴婢這就要走了。奴婢知曉無論什麼人,王妃肯定能調教得當的,奴婢也不過是白囑咐一句。”
她是很清楚羅氏的嫉妒之心,這和周王妃徐青容裝賢惠不同,也和四皇子沐宛童那種明著把所有年輕女子當成情敵不一樣,她隻會鼓動宸王去鬥。
男子要稱大業,怎麼能婆婆媽媽?而作為宸王妃,卻隻知道喝醋。
連自己的陪嫁丫頭都容不下,何談旁人?
“能得你白囑咐一句,也是好的。”瑤娘又和氣的讓白英送她出去。
高玄策不免覺得陰風陣陣:“你們這是怎麼了?杏兒時常和我們傳遞消息,她有什麼不對嗎?”
“哼,她那是對你,對我可未必。當初我懷承澤的時候,差點被嚴妃所害,其中有一環就是嚴妃讓宮人以杏兒之由頭讓我去,因此我想此事和她脫不了乾係,隻是我一時沒有抓到把柄罷了。”瑤娘細細思索。
“那不會,她親近之人都由我們控製著,怎麼會背叛?這宮中,又有誰比皇貴妃這裡的去處更好呢!”高玄策想。
瑤娘是沒想到杏兒的家人居然在洪貴妃手裡,也難怪洪貴妃放心用她的。
她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為何杏兒針對她?甚至還想害她。
“那就先觀察試試吧,總之,我覺得她有問題。”
偏偏杏兒的狐狸尾巴很難露出來,而自己雖然是堂堂王妃,但不能隨便查皇貴妃身邊的人,而這個杏兒狡猾就狡猾在,她對高玄策是十分忠心的。
這天下很少有和你感同身受的人,現在她和高玄策的磨合才真正開始。
但人卻不能總期待彆人完全理解你,相信你的眼光,你必須要做出讓彆人信任的事情才行。尤其是高玄策這樣的人,你想讓他聽你的,那你必須決斷正確,而不是靠著夫妻情分,一味的讓他聽你的。
高玄策見瑤娘沒有強求他如何,自己心中也鬆了一口氣,倒不是他不相信杏兒,隻是平白無故就懷疑一個平日忠心的人,好歹有證據再說。
論親近,瑤娘當然是他最親近的人,但是這輩子重生,他不能隻有情愛,天下亦是很重要的。
天下之人隻要能用的,一定要物儘其用才行。
這一點他是很清楚的,他現在走的每一步看似輕鬆,其實是很難的。
他鄭重的對瑤娘道:“如果她有問題,或者真的傷害你,我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瑤娘含笑點頭。
敬皓的婚事已經定下,新娘子姓汪,還是之前鬱氏所說的工部尚書的幺女,鬱氏這些日子就難進宮了。
夜晚,瑤娘和高玄策躺在一起的時候,就回憶道:“前世我兒子早已位極人臣,我自己也已經封了一品夫人,可心中總是想起那個提著風燈的小男孩,你看,他現在也終於長大成親了。”
這個時候高玄策才知曉原來她重生,也不單單是為了避開羅敬柔,也有她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見他平日對瑤娘關心的不夠。
又聽瑤娘道:“其實我娘進宮陪我的日子,我真的很快樂,重生後,也沒有和我娘常常在一起,我娘總說我接她進宮享福,其實不是的,是她陪著我的。”
下人們固然忠心,但都不是可以一起說這些話的人,娘親有自己的家,夫君日日都忙,兒子們長大了也各自會忙,她其實也孤獨一個人。
“現下弟弟成婚了,我娘肯定就不能經常進宮了,我是又高興,又有些失落。”
高玄策聽她說這些少女心思,也聽的很認真:“以後我在家中,你有什麼事情隻管同我講,有什麼心思隻管同我說。以前是我忽略你了,好麼?”
本來自己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高玄策回答的這麼認真,瑤娘忍不住靠在他的胸膛上:“隻怕你以後嫌棄我煩,好了,我也隻是一時有感而發,睡吧。”
“你不信我?你覺得我隻是嘴上說說,以後也會拋棄你嗎?”高玄策突然坐起來。
瑤娘覺得他太敏感,反應也太大了,她總覺得這個高玄策時而犯癡,可這個問題她也不想違心的答,兩人既然決定坦誠以對,她隻是道:“以後的事情都需要我們努力,能過好現在就很好了。”
獨孤伽羅何曾不是想一夫一妻一輩子,最後楊堅還是起了異心,她也求一心一意,但更求本心獨立。
若男人有心,她也會異心一意,若男人變心了,她當然就不會再信任。
可自古人心難測,與其想以後的事情,不如過好現在,總是快活一天是一天,又有什麼不好。
高玄策卻扶著她的肩膀道:“我並非鐵石心腸的人,你替我擋箭,和我歡好,又平素對我那麼妥帖,我早就是你的人了,為何你總是我一幅以後會變心的樣子?”
難道是他做的不夠好麼?
是了,他長期不在家中,還好瑤娘在宮中,無人覬覦,否則有個溫存體貼的人,都比他這個天天在外麵的人好。
不,不行,他不能嘴上說,也要實際行動,從此讓瑤娘永永遠遠離不開他。
否則,他要不是有宸王這個身份,喜歡和愛瑤娘的人不知凡多,比他溫柔體貼的更多,也許,瑤娘就會覺得嫁給他是嫁錯了。
瑤娘在黑夜中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是高玄策這個人的性格,一時晴一時雨,比女人都敏感,對她一直都很好沒錯,但是很容易走火入魔。
“你不要太激動了,總是說這些做什麼,今兒都是我不對,扯閒篇扯多了,你看你明兒還要上朝,我們快些睡吧。”瑤娘撫著他的手道。
高玄策本想借坡下驢,但又有些赧然,一時有些僵硬,瑤娘卻有點生氣,這個人未免太作了,自己若是不滅了他這個囂張的氣焰,日後豈不是讓他踩在自己頭上。
她生氣的甩開他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對他吼道:“你還要鬨到什麼時候?我都困了,你還這般。你是不是從來嘴上一套心裡一套,總要彆人承諾,你做給我看,我不需要你用嘴說。”
一見瑤娘這樣生氣,高玄策不知怎麼就軟了下來,他連聲保證:“以後我絕對會做給你看得,你彆生氣了。”
說完,他還乖乖躺下睡覺,瑤娘都無語了,早知道發一頓脾氣就好了,何必和他廢話,於是,冷哼一聲,吐出兩個字:“睡覺。”
早就困了的瑤娘倒頭就睡,而高玄策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才幽幽的道:“對我這麼凶,凶婆娘。”
他講完又左右看了一下,還探了探瑤娘的鼻息,才鬆了一口氣:“好在你睡著了,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