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府內
高玄策吃飯的時候,突然要趴到瑤娘的肚子上:“是不是又打拳了啊,我看這保管又是個兒子。”
“彆胡說了,我都喜歡,你難道喜歡兒子,不喜歡女兒?”瑤娘歪著頭看著他。
高玄策搖頭:“隻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如果不是你生的,我就無所謂。”
此話一出,瑤娘有些不好意思,高玄策對她很愧疚:“我緊趕慢趕,總算是趕回來了,唉,說真的,我有時候睡不著總是想你。”
“真的假的?”瑤娘笑眯眯的替他盛了一碗湯。
“是真的。”高玄策想,如果他一直這麼光鮮,那世上所有女人喜歡她,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他最落魄的時候,瑤娘從來不嫌棄他。
這輩子他處境不佳的時候,親娘也會拋棄他,瑤娘不會。
他本就愛慕她,到現在更是無法忍受離開她的身邊,看到瑤娘才知道什麼叫解相思之苦。
而瑤娘見他飯也不吃,一直看著自己,推了推他:“做什麼不吃呢?傻瓜。”
“我現在就喝湯。”高玄策喝了一碗湯,又看瑤娘忙前忙後的,就覺得這裡總有一個人在等著他。
他這個年紀,身邊誘惑無數,那些人有真心有假意,但他全部不放在眼裡,隻有瑤娘,隻有瑤娘……
可他知曉,自己若是說出來,那她會覺得有負擔。
這麼久他雖然和瑤娘接觸不多,但也逐漸了解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對自己在乎的人會付出,不會在意,但是卻怕承受彆人過多的愛,這樣會覺得有負擔。
因為她給彆人的好,是能夠收放自如,在她自己的掌控之下,而彆人給她的好,她卻要被迫去應對。
她未必是愛他,但她很重視家庭,大抵是和她童年的事情有關,對孩子們非常關心,對她這個丈夫也有情有義。
可他很貪心,想要的是愛。
否則,無論換成哪個丈夫,她都是一樣。
瑤娘還不知道自己丈夫這麼想的,等二人用完飯,洗漱完到床上的時候,她就悄悄的把自己教承運的話說了。
“我不敢肯定皇上是不是完全聽了咱們承運的話,但顯然他用周王代替他禦駕親征,那就是寧賽馬不相馬了。這樣做風險很大,周王如果真的打贏勝仗,想必威望大增,如果是那樣,就說明老天都在幫他,他的確是天選之子。可若是,他失敗了,就說明他的確不成。”瑤娘還是把利弊都說了。
這下真把高玄策驚著了,真是沒想到這個主意居然是瑤娘出的,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瑤娘:“我覺得就挺好的,我們大臨一向對東胡非常怕,上次我也隻是暫時壓製了他們,想要打勝仗並不容易,而且,二哥恐怕還不了解父皇是怎樣的人。”
瑤娘一直在內宅,也不太了解,所以不由得問道:“父皇如何?”
其實平心而論,建章帝對承運不錯,瑤娘也覺得他是一個溫和的皇帝,也因為有這樣的皇帝,臣子們才好發揮,也就是所謂的垂拱而治。
“罷了,我去西征西戎,父皇能一日三變,一般人抗不下來,反複無常,容易打退堂鼓,時常又異想天開。”高玄策也想吐槽幾句。
瑤娘“呀”了一聲:“我隻是想讓皇上比較一下,這樣能更突出你的才乾,可沒有想過讓周王真的倒黴啊。”
天呐,她豈不是害了周王。
高玄策嗤笑一聲:“你怎麼從來不擔心我?”
他隱約不高興,瑤娘前世剛進周王府做乳母時,就有人在他耳邊說過,周王和她關係匪淺,當初徐青容不想要她,是周王特地留下她的。
但那時,他急於要走,和羅瑤娘更是沒有關係,況且,她想要的,自己也給不了,他心中有更為緊要的事情,故而就沒管。
可現下,聽到耳朵裡,他忍不住說了。
瑤娘很少看到他這般的模樣,在她現在認識的高玄策,對她一向是非常體貼,甚至很溫柔,有時候瑤娘都會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這種負麵的情緒,極其少出現在她的眼前。
可不知道為何她更沉迷,可能這才是真的高玄策。
她想讓他在自己麵前做真實的自己,而不是一直想討自己喜歡,對自己是看恩人似的。可能,在他潛意識,覺得他最壞的樣子她見過,而且在最後一直沒改嫁,這輩子更是用身體擋箭,幾次三番對他很好。
在這種爾虞我詐的環境中,她讓他真的感動了,所以用恩人看待。
但真實的夫妻不是這樣的,可能會拌嘴爭吵,會壞脾氣的把自己最不好的一麵給對方,也會在對方危險的時候第一個衝上去。
不是一直遷就對方,這不是正常的夫妻。
“我哪有不擔心你,聽說你要回來我可是高興極了。隻是周王畢竟是你的親兄弟,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以你的手段真的要對付他其實也不難,但你從來沒有,我知道你對他還是有哥哥的感情在的。”
“少肉麻兮兮了。”
可不得不承認妻子說的很對。
就是周王對他這個弟弟,前世無論怎樣,也一直護著他的安全,這點他不能否認。
瑤娘就突然道:“現在你這樣說話就挺好,總是那樣遷就我,我都感覺不真實了。你說皇上如此,那周王肯定難以把握,他不太像你,執著堅定,對自己有強烈的信心,周王疑心病很重,這樣的人喜怒無常,我看皇上還沒怎麼樣,他自己就要崩潰。以前他是想隔岸觀火,但自己親自下場就未必行了,既這般,你的機會就大了。”
高玄策斜睨著她:“你有時候也挺壞。”
瑤娘就毫不掩飾道:“比起讓彆人坐那個位置,我更想讓我的丈夫坐上那個位置。”
說完,她又歎了口氣:“其實我就覺得人不該如此的,做了事情的人得不到回報,那才叫上天無眼。”
卻說周王帶著大軍剛到東胡,朝廷就有建章帝的監軍過來,傳達皇上的旨意,讓大家不要冒進,觀察形勢才能決定。
建章帝素來如此,他本來是想讓大家製定計劃攻打東胡,但後來又覺得東胡兵強馬壯,非一般人,若是此次沒打勝仗,那大臨可就慘了,現在國庫的錢隻能速戰速決,不能打的持久。
周王並不草包,他很快意識到軍心有些渙散了,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曹劌論戰裡的名句,本來大家是想一鼓作氣打下的,現在又說不能打了,讓暫時駐紮。
他們來的途中製定了許多計劃,現在全部泡湯。
這個時候他該如何是好?
周王帶的幕僚都說了許多辦法,第一當然是寫信回去給皇帝說明情況,一定要打,再詳細製定策略。
這個時候,周王突然問他們:“當年宸王也是如此嗎?”
雖然在前線,卻不敢自專。
有一個人道:“宸王當年也是如此,進退維穀,有時候一日三條密令,全然不同,還有文官禦史叫罵,宸王就親自練兵鼓舞士氣,或者先打一些小仗,親自帶軍,讓皇上放心。”
所以,周王敢親自帶兵展示自己嗎?
想要皇上信任,可不是嘴皮子說說,現在不是父子,是君臣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