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這個時候出現這樣的一個女子,她和他年齡相仿,正值青春,還頗善解人意,可又沒有那種老媽子的意思,讓人忍不住心向往之。
“你在這裡如何?”
“奴婢是給公主做香囊,這菊花能清熱,解毒,清心,明目,處煩,少部分做香包,還有一些做藥枕。”
“哦,這如何做呢?”五皇子問起。
黃如霜笑道:“其實也很簡單,先把采摘回去的鮮花曬十天,再放蒸籠上蒸,蒸了再曬十日,如此就可以了,這樣既沒有蟲蛀,也不會變形嚴重。”
五皇子點頭。
此時,黃如霜也知機的告退了,顯然進退得宜。
隨後,五皇子才和高孟一起給麗貴妃請安,麗貴妃平日見兒子見的少,現在在外倒是見的多,母子二人還頗親近。
“老五,今日如何?我聽說太子帶你們行獵去了。”
“回母妃的話,的確如此。太子帶著太孫,並兒子還有幾位宗室兄弟一道過去的。兒子打的獵物,頭先已經讓人送了過來,隻是打的不多,請母妃笑納。”
……
母子二人隨意說了幾句,麗貴妃放他出去,他就趕緊帶著高孟去找承運了。
而麗貴妃則把在他身邊服侍的人喊過來問,這也是常用辦法,兒子大了,未必會事事和她說。
五皇子身邊的小太監,便把今日五皇子的行程說了。
“我怎麼聽說老五來的時候,和一位姑娘說話了?”
小太監一個激靈,全部招了:“那位是黃姑娘,五皇子見她在采花,就多問了幾句,黃姑娘又趕緊告退了。”
麗貴妃點頭:“你下去吧。”
對於兒子日後要去建國侯的女兒,麗貴妃當然是歡喜的,但是同時也有一憂。她自己出身寒門小戶,沈家雖然現在看起來不錯,但和這種勳貴不同。
更何況建國侯不是一般的勳貴,此時這莊氏女看著還好,不知道日後如何。
當年幾位皇子妃在皇子所的時候,麗貴妃那時地位不高,但也常常伴駕左右,因此聽了不少事情。
這皇子妃中,曾經的大皇子妃是昭平公主伴讀出身,家世顯赫,為人倒是寬厚和氣,很有氣度,和大皇子也算和美了。
那二皇子妃徐氏不得寵,事事都要聽從二皇子周王,她最大的毛病是周王管太多了。
再就是三皇子,也就是現在的太子高玄策,他曾經是目下無塵的主,娶的羅氏家世起初還沒那麼高,但這倆人日子過的更好。
而四皇子娶的是鎮南王的女兒,家世顯赫,可是她卻屢次和嚴妃不和,嚴妃那麼老實的人,也常常和兒媳婦生氣。
更有甚者,皇帝的原配林皇後,正是因為有軍功家庭出身,才膽子大的要謀反,甚至還下毒害皇上。
綜上所述,還是娶那種文臣家的閨女會好點,就像周王妃徐氏,不得不四處周全,在洪皇後麵前不敢有一絲放鬆,再有羅氏,即便為太子妃,有皇後在的場合,她從不表現自己,甚至和端妃的矛盾,也能化乾戈為玉帛。
既做到了有尊嚴,又做到了滿宮和氣。
皇上年紀越大,越想看到的是花團錦簇的一麵。
作為太子妃,從不拿大,從不驕矜,這一點是很難得的。
可現在自己兒子要娶建國侯的閨女,就真的難說了,建國侯首先是和太子一脈很親近,在禮法上她還得認洪皇後為嫡母。
至於皇後娘娘,那也是很會籠絡人心的,皇上對洪皇後那也是很有情分的,自己這個婆婆反而會成擺設。
在宮裡這麼多年,到時候落得這樣的下場,她自己也不想。
麗貴妃對黃如霜上了心,想看看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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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晉陽王妃回宮後,就去婆婆藍鳳公主那裡道:“太子妃說過幾日要騎馬,讓母妃也準備好,到時候咱們一道都去。”
“騎馬?”藍鳳公主有點慌。
彆人不知曉,她生過孩子的人當然知曉,自己可能有孕在身,完全是那次在假山後麵玩的太瘋,回去的時候忘記喝避子湯,居然就有了身孕。
她自己的身子骨自己知道,她經期一向很準,現在這般,完全有可能是有孕了。
她實在是太寂寞了,誠然自己是太妃,可年紀太輕,要避嫌,因此住的地方隻能布置得青燈古佛,仿佛想把人的意誌全部都消磨完似的。
在她們烏斯藏,女子完全是可以改嫁的,甚至女子還可以娶幾個男人,而漢人卻完全不同。
年紀輕輕的她隻能穿青色還有黑色的衣裳,以彰顯她寡婦的身份,甚至因為她是年輕守寡,連花兒朵兒也不能戴。
有一次進宮,她稍微打扮的精致些,皇後就蹙眉了。
這種形同槁木的日子,讓她被迫每日在那個小佛堂,家中管家的人是兒媳婦,甚至都無法出去走動,她所有能去最遠的地方,就是皇後如果想起她,讓她進宮說話。
除此之外,她就隻能在那個院子裡。
這樣的日子,她過的夠了,之前,她也瞧不起高簡那樣的好色,可唯獨隻有他能懂她的寂寞。
看著藍鳳公主明顯慌了,晉陽王妃笑道:“是啊,能夠伴駕太子妃,說起來也是我們的福氣。先時,父王在的時候,宮中對咱們家信任有加,可現下咱們新襲爵,總要和宮中關係人把關係打好才是。”
藍鳳公主有些失望,“好,我知曉了。”
“那兒媳先告退了。明兒還得去皇後娘娘那裡請安了,您也早些歇著。”晉陽王妃從這裡出去的時候吐了一口濁氣。
這個時候,藍鳳公主要找的人不是高簡,在秋獮這個地方,高簡更多的是和王妃一起。
她也怕露出痕跡,還好她嫂子這次過來了,烏斯王妃也是烏斯藏的貴族出身,烏斯王有三位妻子,唯獨她最伶俐,最短的時日精通漢人,又很得寵,故而烏斯王才帶她過來的。
本來她的事情不好和娘家人說,但現在是不得不提了。
烏斯王妃過來時,不知曉為何,但見藍鳳公主道:“嫂嫂那裡可否有打胎藥,若有,隻管給我就是?”
烏斯王妃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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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落泉旁回來,瑤娘用泉水親自斟茶給高玄策喝,訓哥兒此時已經睡下,夫妻二人才品茗說話。
她說:“我總覺得好似有些不對,但又不得不這麼做,否則她的下場隻有死路一條了。”
一個守寡的太妃,珠胎暗結,若不儘早處理,倒是肚子遮掩不住,那可能被逼迫自儘不說,甚至那個時候再那般,已經遲了。
人還是活著最重要。
高玄策搖頭:“你千萬彆自責,若是真鬨出來,這人啊,隻要有一條縫,周邊國家就蠢蠢欲動。”
藍鳳公主不是普通人,還是和親的公主。
“誰說不是呢。”瑤娘歎了一口氣。
其實她還準備了兩套騎裝,如果藍鳳公主不行動的話,她肯定送過去,暗示讓她自己解決,大家彼此也保存顏麵。
可如果她自己能想到這些,知曉這種事情幾乎是瞞不住彆人的,儘早處理,宮中也肯定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或者還有一種情況,就是藍鳳公主跟著回去烏斯國算了。
端看烏斯王舍不舍得了。
夫妻倆人說了一場,豈料次日,晉陽王妃就給自己婆婆告假,說她突發高熱。
洪皇後看了瑤娘一眼,瑤娘不怎麼說話,洪皇後顯然非常滿意這個結果。
“難得她娘家人來了一場,她倒是病了。”
“就是說呢。”麗貴妃湊趣。
洪皇後還下令賞賜給晉陽王妃,讓她帶給她婆婆,最後又等眾人離去和瑤娘道:“此事你辦的很好,她不僅和晉陽王有染,和侍衛也有染,若是孩子生下來,真不知道是怎樣的醜聞。”
反正她真是鬆了一口氣。
瑤娘卻道:“您說的是。兒媳想藍鳳公主正青春年少,即便這次遏製,也不免下次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到時候又該如何處理呢?她本是烏斯女子,其所受之教,不同於我等中原女子。”
本來鬆了一口氣的洪皇後則又急了:“這可如何是好?”
皇家再嚴,也不可能明目張膽的派人去王府看著人家太妃,這樣做非常失禮。況且,這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母後,我有一提議。這藍鳳公主原本為了和親而來,現下晉陽王已經過世,她也守孝完成。不若讓她歸國,隱其身份,至於她的女兒不如接進來宮中撫育,也算是善待功臣,您看呢?”瑤娘還是把自己想說的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