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見狀,立即衝上前來推開她:“我不許你碰我母親!”
“倪素。”
那是阿舟的家。
血液順著倪素的手背淌入指縫,少年看著她指間的血珠滴落衝淡在雨地裡,他再抬頭,竟有些不敢迎向她那雙眼睛。
倪素回頭,看他在傘外身影如霧,那纖長的眼睫沾了細微的水珠,一雙眸子正看向街邊的藥鋪。
倪素隻聽少年哭喊著“南槐街”三字,便知其中有異,她倏爾聽見身側之人這樣說,她一下望向他:“徐子淩,你不要……”
近來多雨,隻是在茶樓裡與蔡春絮聽了幾支曲子的工夫,外麵便又落起雨來,倪素在街邊就近買了一柄紙傘,街上來往行人匆忙,隻她與身側之人慢慢行於煙雨之間。
而他身邊的草席上躺著一名渾身血汙,臉色慘白的婦人,合著眼,似乎已經沒有氣息了,但她的腹部卻是隆起的。
“都讓開!”
“你說的藥渣,他已先送去了光寧府衙,我們府衙的院判已請了醫工查驗,”田啟忠厲聲道,“你既行醫,竟不知生地黃與川烏相克!”
堵在門口的百姓們立即退到兩旁,給官差們讓開了路。
倪素答應了那少年阿舟今日要再去他家中,若阿舟母親的腹痛還沒緩解,她便要再換一個方子。
一名皂隸忙將他攔住,而田啟忠進來,冷聲質問:“倪素,你先前在光寧府中因胡言亂語而受刑,如今招搖撞騙,竟還治死了人!”
他便是此前在清源山上將她押解回光寧府司錄司受刑的那位推官——田啟忠。
“我若留了印子,你心裡是不是還要彆扭?”倪素撐傘走近他,本能將傘簷偏向他,但這舉止在路過的行人眼中便是說不出的怪異。
倪素迎向他的目光。
那官員準確地喚出她的名字。
他力道之大,倪素被他推倒在雨地裡,一身衣裙沾了不少泥汙,手背在石階上擦破了一片。
“倪素,買藥。”
巷子深處傳來些動靜,而兩人才進巷口,又有雨聲遮蔽,倪素自然聽不清什麼,但徐鶴雪卻要敏銳些。
一時間,雨幕裡所有人的視線都交織於倪素一人身上。
什麼?
阿舟家住城西舊巷,是藏在繁華雲京縫隙裡的落魄處,今日下了雨,矮舊的巷子裡潮味更重,濃綠的苔蘚附著磚牆,淩亂而臟汙。
倪素一怔,川烏?
看著她要走過藥鋪,徐鶴雪停下步履。
不少百姓冒著雨聚集在巷子尾那道掉漆的門前,朝門內張望。
“那你說,我娘為何吃了你的藥便死了?”少年一雙紅腫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她,“你這下三濫的藥婆,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兩條性命!”
身著綠官服的那人帶著皂隸們走過去,肅聲道。
“你這殺人凶手!是你害的我母親!”少年一見她,淚更洶湧,一下站起身衝向她。
再走近了些,倪素才看見身著想同衣裝,腰掛刀刃的光寧府皂隸,而在他們最前麵,似乎還有一個穿綠官服的。
與此同時,那門內出來許多人,為首的官員也不撐傘,在雨中抬起頭,便與十幾步開外的倪素視線相撞。
倪素扔了傘,走入那道門中,窄小破舊的院子裡擠了許多人,而簷廊裡,那少年哭得哀慟,正是近日常從祥豐樓給她送飯菜的那一個。
聚在院中的許多人都在看倪素,諸如“藥婆”,“治死人”,“作孽”的字眼湧向她。
頃刻,他身後所有的皂隸都按著刀柄跑來將倪素的後路堵了。
好多雙眼睛看著倪素,好多的指責侮辱混雜在雨聲裡,倪素不說話,蹲下身要去觸碰那名已經死去的婦人。
“大人!大人請為我做主!請立即去南槐街捉拿那個害我母親的凶手!”一名少年說話聲帶有哭腔,幾近嘶啞。
“先去阿舟家中看看他母親吧,回來的時候再買。”
倪素昨日才見過她,正是少年阿舟的母親。
雨天惹得人心煩,田啟忠更厭極了周遭這群人聚在此處,他立即對身後的皂隸道:“來啊,給我將此女拿下!押回光寧府衙受審!”
倪素聽出了這道聲音,在她身邊的徐鶴雪也聽了出來,他立即道:“倪素,你一個人在這裡可以嗎?”
“我開的藥絕不至於治死人。”
然而話音未止,他的身形已化為霧氣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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