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府裡找到的那本賬冊。”徐鶴雪扶著廊柱要起身,不防她忽然伸手來扶,她掌心的溫度貼著他的手腕,更襯他的冷。
倪素心中一動。
她的觸碰像是一種提醒,提醒著他與她的不一樣,但他卻又難以啟齒地,眷戀著她手指的溫度。
徐鶴雪捏起湯匙,在她的目光注視下喝了一口。
韓清沒說話,站在一旁的周挺便開口道:“檢校太師,南陵節度使吳岱之子——吳繼康。”
“韓使尊想如何?要我知難而退?”
倪素搖了搖頭,又疑惑地問。
倪素很難不從他的言辭中體會到什麼叫做權貴,“韓使尊與我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倪素無心喝茶,接來親從官的茶碗她便放到一旁,站起身朝韓清作揖,“請問,可是查到人了?”
“是誰?”
清晨的霧氣濕濃,倪素氣喘籲籲地停在夤夜司大門前。
倪素聞聲抬首,果然下一刻,她便聽到晁一鬆的聲音:“倪姑娘!倪姑娘在嗎!”
這本不應該。
倪素想起昨夜在茶棚中時,周挺說他查封了一間酒肆,想來那酒肆便是那些殺手的棲身之所。
徐鶴雪收起賬冊,頷首:“好。”
“那我們一起喝。”倪素拿來一隻空碗,分了一些給他,“你身上還痛不痛?我說了要學做飯,你總不給我機會……你是不是擔心我燒廚房?”
倪素憋紅眼眶,字字清晰:
周挺皺了一下眉,“倪姑娘,慎言……”
倪素看了一眼桌上,驚喜地望向他。
“咱家可沒說這話,”韓清挑眉,“隻是想問一問倪姑娘你怕不怕?你才隻嘗過吳衙內的那點手段,可咱家要與你說的是官場上的手段,那一個個的,都是豺狼,你一個不小心,他們就能生吞活剝了你。”
“你沒有嘗過嗎?”
韓清抿了一口茶,“昨兒晚上咱家讓周挺將他們那老巢給翻了個底兒朝天,忙活了一夜,那掌櫃好歹是招了。”
一見倪素,韓清便抬了抬下頜,示意一名親從官給她看茶,“咱家這個時候叫姑娘你來,你應該也知道是為什麼吧?”
韓清與周挺都是一夜未眠,但周挺立在韓清身邊,看不出絲毫倦色,反倒是韓清一直在揉著眼皮。
晁一鬆滿頭大汗,看見倪素掀簾出來,他便喘著氣道:“倪姑娘,我們韓使尊請您去一趟夤夜司。”
徐鶴雪正欲說話,卻倏爾神色一凜:“倪素,有人來了。”
徐鶴雪坐下來,看她捏起湯匙喝了一口,他便問,“會不會很甜?”
倪素聽明白了韓清的意思,此前她與徐子淩的猜測沒有錯,掩蓋冬試案的人與用阿舟母親陷害她的,的確不是同一人。
“這位吳衙內的姐姐,正是宮中的吳貴妃。”
先是檢校太師,南陵節度使,又是吳貴妃。
韓清擱下茶碗,“若非是那吳衙內對你起了殺心,露了馬腳,隻怕咱家與你到此時都還查不出他。”
“我隻要我兄長的公道。”
“怎麼還有糖水啊?”
她立即站起身,跑到前麵去。
“可是倪姑娘,咱家須得提醒你,此人,你或許開罪不起。”
倪素鬆開他,走進廚房裡去,見他沒有跟來,便道:“你可以陪我一起吃嗎?”
前者滴水不漏,後者漏洞百出。
“倪姑娘,你,你跑這麼快做什麼?”晁一鬆這一來一回也沒個停歇,他雙手撐在膝上,話還沒說完,便見倪素跑上階去。
但前者所為,無不是在為後者掩蓋罪行。
韓清聽出這女子話中的鋒芒,卻不氣不惱,他抬手阻止了周挺,隨即定定地審視起倪素,道:“你就真不怕自己落得與你兄長一般下場?到時曝屍荒野,無人問津,豈不可憐?”
“沒有。”
“你心裡肯定是那麼想的。”
他立即跟上去,將自己的腰牌給守門的衛兵看。
韓清看著她,“倪姑娘,你也許不知,自先皇後離世,官家便再沒有立新後,如今宮中最得官家寵愛的,便隻有這位吳貴妃。”
徐鶴雪垂下眼簾。
“原本杜琮一失蹤,這條線索也該斷了,但是好歹還有那些個殺手在,他們雖是雇的,不知道內情,可他們的掌櫃不能什麼也不知道啊。”
他輕聲:“吃飯吧。”
“隻是提醒你,你招惹的,可不是一般的人。”
“沒有。”
“那就讓他們來生吞活剝我好了!”
“韓使尊,”
“看孟相公的食譜上寫了做法,我便試了試。”
“喲,倪姑娘來了?坐吧。”
韓清慢悠悠地說著,掀起眼皮瞥她。
倪素緊盯著他,顫聲:“韓使尊,到底是誰害了我兄長?”
這個時候去夤夜司意味著什麼,倪素再清楚不過,她當下什麼也顧不得,幾乎是飛奔一般的,往地乾門跑。
倪素實在不是什麼做飯的材料,即便有孟相公的食譜在手,隻要她一碰灶台,便會自然而然地手忙腳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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