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顆粒的飽滿珍珠孫崢毫不猶豫地搗碎,珠光色的雲母粉也在原有的基礎上,研磨得更碎一些。
孫崢在製作脂粉的時候,忽然有一瞬間宛若回到了神醫穀的日子。當時岑薛青因為懷孕,因為體內原有的平衡被打破,麵頰兩邊都有淡色的斑點出現。
有經驗的婦人見著斑點,就信誓旦旦說一定是個男孩兒,把岑薛青氣得夠嗆,她更想要個女孩子,並且愛美的她也不想長這些斑點,偏偏因為懷孕,無法用脂粉,免得傷了孩子。
孫崢就是那個時候開始給岑薛青做脂粉的,因為岑薛青懷孕過程中無法吃藥調理祛斑,他就把養顏的方子和胭脂結合起來,讓懷孕中的岑薛青也可以擁有好氣色。
給岑薛青調製的胭脂自然是最好的,等到出了月子,岑薛青臉上的斑點不光是褪去了,皮膚還更為光滑細膩。
孫崢就在濃烈的回憶情緒裡做脂粉,用了蠟脂、蚌粉等物,幾蒸幾曬,最後把顏色調的和林清薇的麵容顏色相似。
孫崢在啟程去神醫穀之前都忙著這件事,在這一天終於帶著脂粉到了林家。
現在用的脂粉多輕薄,而孫崢送過來的脂粉和過往的都不同,帶著一點黏膩的厚重感,有些像是凝固了的豬油質地是質地濃稠的膏體。
石竹用小勺舀上一部分,指腹把脂粉推開,紅色的胎記塗抹之後立即就被遮住了大半顏色。
石竹第一次用了以後,後麵就知道應該用多少,壓住了狂跳的心,多舀了一些置在林清薇的臉上,她的手指在林清薇的臉上輕柔動作,而林清薇一直是閉著眼睛的,她的手指緊緊攥著透露出她緊張的情緒,長睫也是每當石竹的手指落在她的麵頰上,就會輕輕顫抖一下。
等到塗抹均勻了之後,石竹再拿出了盒栗粉,裡麵是粉末狀的,用孫崢送過來的一根刷子輕輕地刷在臉上。
“好了。”石竹的聲音有些的激動,“小姐,您可以睜開眼了。”
銅鏡是昨天剛摩過的,還特地加了錢請老師傅磨更清晰一些,林清薇睜開眼就看到了自己的麵容,有胎記的那張臉和正常的臉好像沒有什麼區彆,她的手撫著麵,一瞬間意識到了這是上了妝,慌慌張張地拿開手。
石竹仔細湊過去看小姐的妝容,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道:“沒關係,一點都沒有掉。”
按照孫崢的說法,隻要不是一直出汗,兩三個時辰還是可以的,中間若是覺得妝容不妥帖了,找個合適的時候補妝就好。
就算是在京都裡,各家閨秀參加賞花宴,都會中途重新撲粉,或者是整理鬢發,林清薇中途離開也不會顯得突兀。
昭昭說道:“姐姐真好看。”
原本沒有胎記的半張臉就清豔絕倫,她與林晟彥兩人都結合了林鶴與柳氏的長處,五官生得好,現在沒有了胎記,左右兩邊的麵頰都是光潔,讓人看著她不再凝視胎記,而是讚歎她的雪肌與秀美五官,感慨她的眼生得好,鼻尖小巧,唇若花蕾一樣。
柳氏也有些激動,她小心翼翼地用手帕蘸去女兒眼角的淚水,心中的千言萬語隻能夠彙成一句,“好看。”
林清薇輕聲說道:“是娘生的好。”
唐老夫人已經念了好幾次的佛,這會兒聲音都沒有平靜,歡喜說道:“讓你爹還有你哥哥也看看!”
林清薇這樣走出了閨房,被父親還有兄長打量,心中又多了點羞赧,耳根通紅。
林鶴和林晟彥兩人長久地看著她,想著外人看她不再是先注視她的胎記,都替林清薇高興,因為麵上的胎記,她失去了太多。
孫崢看著林清薇的模樣也是點點頭,難怪她先前日日帶著冪蘺,他是忘了一般的脂粉做不到他的效果。
孫崢還沒有開始醫治,就已經被解決了困擾林家多年的問題,對孫崢接下來的醫治方案,一家人都有信心。
孫崢送完了脂粉之後,就往神醫穀方向去了,而昭昭和林清薇坐上了馬車一起去小院裡拜訪岑夫子。
今天是休沐日,林家姐妹兩人過來的時候,岑薛青正在院子裡的葡萄藤下賞析花箋,看到姐妹兩人過來,笑著招手,“正好你們來了,來看看我新得的花箋。”
昭昭湊過去,看著花箋並不是常見的花木枝葉,而是池塘之中的錦鯉,水波宛若流動了一樣,連帶錦鯉也是生動活潑。
林清薇取下了冪蘺,她的麵頰又紅了起來,正對著岑夫子驚訝的麵頰。
岑薛青:“你的臉好了?”
葡萄藤下光影切割出光與暗,夏日裡的光線太強,岑薛青很快就看出了林清薇上了妝,臉上的胎記是脂粉遮蓋住的。
“是用了脂粉遮蓋,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夠遮蓋。”林清薇又有些羞澀,又有些歡喜,是昭昭拉著她表示要到岑夫子家裡小坐。
林清薇覺得這樣也好,起碼先見了岑夫子,晚點去錢家上課,總不至於人人都驚訝於自己的麵容。
能夠遮蓋住胎記的脂粉……岑薛青本來笑著,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嘴角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昭昭早放下了花箋,搖了搖岑夫子的手,小聲說道:“岑夫子,我們找到了以前住在神醫穀的孫神醫。”
那天昭昭聽到了孫神醫的話,反複想了很多次,她覺得岑夫子的性子十分剛烈,受不得彆人的哄騙,同時岑夫子又是包容的,對幾個學生十分包容。她隻需要把孫崢的事直接說就好,不帶一丁點的保留。
岑薛青有心和昭昭單獨說幾句話,林清薇一點就通,直接言明坐馬車打算去城外轉一轉。
等到林清薇離開了,岑薛青的手指戳了戳昭昭的麵頰,“說吧,知道多少?”
昭昭拉著岑薛青的手,兩人重新坐在了葡萄藤下,昭昭從頭說起。說了如何遇到的孫崢,和孫崢說了什麼,又為什麼會邀請孫崢到林府,還有孫崢最後的請求。
“孫大夫現在去了神醫穀,不在鄖河縣。”
聽著昭昭說孫崢不在,岑薛青抿著的唇才鬆開了些,“他的醫術確實挺好,我原本還想著秋日的時候替你去請他求醫,現在省事了。”
“多謝夫子的好意。”昭昭站起來,用小手捏著夫子的肩頸,“夫子最好了。”
這讓岑薛青有些好笑,故意同昭昭說道:“你準備如何幫著他勸我不離開?”
“纏著夫子算不算?”昭昭把岑薛青的手一拉,輕聲說道,“岑夫子彆走,我們都很喜歡您,您學問也好,我們還想跟著您繼續學下去,還有我哥哥,要是腿好了,他今年就可以下場呢!”
如果要是以前,岑薛青說走也就走了,現在多少有些舍不得這些學生,不過就算是要留下,她也不願意和孫崢打照麵。
昭昭也問過這個問題,孫崢隻希望岑薛青可以留下,對其他的事並無多求。
昭昭自覺完成了孫崢的委托,頓時輕鬆了不少,對於岑夫子所說瞞著其他人,她也點點頭應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