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趙昶安的侍從已經止住了扔匕首的那人,用繩子利落捆好,再用提防的目光看著林昭。
林昭的手已經鬆開,既然是小紅尾說了這錦衣少年的命與其他人息息相關,她把鞭子靈巧收回,哐當一聲,匕首落在了麵前的一塊兒石頭上,她也往側邊走了一步。
林昭讓開了幾步之後,詢問趙昶安:“這位少爺,沒事吧。”
趙昶安在林昭摟著他的時候,身上的汗毛都聳立了起來,骨子裡頭都是酥酥麻麻的,等到林昭鬆開了他,這種感覺才如同潮水一般消退。
她救了他第二次。
想到了這個,趙昶安對林昭的提防也隨著剛剛古怪的不自在消退了,對著林昭點點頭,簡明扼要道:“多謝,我沒事。”
而這個時候,其他人也匆匆趕過來,跑得最快的那個人個子瘦小,頭上已經滿頭都是汗水,見著錦袍少年無事,撲通一下給跪下了,哭嚷嚷地說道:“殿下,您沒事就好,奴才、奴才剛剛真是嚇到了,這是什麼破林子啊!”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因為一路跑過來,臉上也漲得通紅,他的話也讓林昭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
林昭對趙昶安行了禮,“三殿下。”
這位應當就是三皇子了,難怪小魚兒急急催促,汪貴妃能夠為了三皇子求聖上讓他做湖江秋闈的副考官,要是趙昶安出了事,還不知道汪貴妃會發瘋成什麼樣子。
“你是誰?”那瘦不伶仃得人聽到了林昭的話猛地抬頭,發黃帶著紅血絲的眼珠子惡狠狠地盯著林昭,“是不是也是要行刺我們殿下的。”
那人衝著身後的人嚷嚷,“把這個丫頭給拿下!”
林昭素來得到的都是善意,這樣被人用殺人的目光盯著還是頭一次,她忍不住往後推了一步。
等到退後了,林昭又覺得這位瘦不伶仃的人有些眼熟,林昭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他,也是奇怪了,這人明明是三皇子身邊的人,她怎麼會見過?
趙昶安臉色一沉,“混賬!你嚇著人了,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趙昶安竟是對著林昭行了大禮。
林昭發愣的時候被行了禮,慌張避讓開並連忙擺手,“您客氣了。”她哪兒受得住三皇子的禮?
她還偷偷看樊保山,三皇子的人她怎麼都不應當!當認識,所以猜測難道是她被拐之前認識的?總不能是夢裡見過。
夢裡見過?
這個念頭一出,林昭就呆住了。確實是夢裡見過的這位,因為時間有些久,她都已經忘了,此時再次浮現出夢裡的情形來。
當時是小紅尾說她避免了一樁海難,然後讓她入的夢,夢到了在一艘晃晃蕩蕩的海船上,就是這個瘦不伶仃的人和周家的老爺在說話,聽周老爺的意思,這位在番邦行事不端,不顧天氣提前返航,導致了整艘船在狂風驟雨之中沉了下去。
樊保山注意到了林昭的視線,他被三皇子剛剛警告了,不好再說狠話,此時依然是用眼刀剜著林昭,鼻腔裡出著氣,像是會噴火一樣。
林昭看著樊保山的眼睛,那黃色有些不大對,她遲疑地說道:“這位……管事,您是不是身體不大好。”
“你這臭丫頭咒誰呢!”隻是樊保山剛站起來衝著林昭嚷嚷,就被人給踹在了腿彎,他雙腿一曲,撲通一下就跪在了林昭的麵前。
林昭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往後一步再抬頭,看到了一張笑得很是諂媚的臉出現在眼前。
此人正是汪德全,要說起來現在這事就是樊保山惹出來的,他這次太過了,在京都也就算了,在陌生地方居然還犯了色心,惹得這幾人尾隨報複,剛剛他和衛淞因為跑得慢一些,偏生這個竹林很古怪,就眼睜睜看著三皇子往後,那後麵可是一個小斷崖,要是掉下去隻怕是沒死半條命也也要去了,汪德全看到了冷不丁有人鑽出來,先是嚇得半死,後來發現竟是扶住了三殿下,他鬆了一口氣。
之後用鞭子卷走匕首他也瞧在眼底,幸好三皇子的油皮都沒破,光是讓三皇子受驚,他回去都免不了受到汪貴妃的責問。
汪德全在竹林裡急得汗水都糊到了眼睛裡,他和衛淞的動作慢一些,惹了事的樊保山跑得速度快一點,這樊保山惹出了現在的事,還對林昭這樣態度,直接讓汪德全一腳踹在他的腿彎上。
汪德全的眼底甚至滑過一絲暗芒,這樊保山是留不得了,先惹出了這樣的事,剛剛更是在人前喊著殿下,直接喊破了三皇子的身份。
衛淞此時也氣喘籲籲地出來了,他用手扇著臉解熱,看著林鴻恩的方向,對著林昭說道,“小姑娘怎麼稱呼?那位你可認識?”
! 林昭順著衛淞手指方向看過去,點點頭,“那是我祖父,免貴姓林,看到這裡的竹林好,過來走一走,順便我還采了一些藥材。”
林昭把後背上的背簍取下,給眾人看。
衛淞和汪德全過來了之後,主要是他們兩人說話,趙昶安沒有開口,隻是默默地拿出了一方手帕,他看到了林昭的麵頰上有些灰,伸手把帕子遞給她。
趙昶安很少接觸女子,這一路上他多看未婚女子一眼,小舅舅汪德全就恨不得判斷對方是不是良家女,是可以做側室,還是養成外室,他先前在京都接觸比較多的兩人,一個是婁家姑娘,一個是祁明萱。
婁姑娘年齡要大一些,她笑不露齒,隻是眼睛彎一彎嘴角動一動,旁人說她是大家閨秀,趙昶安覺得婁姑娘的笑裡也帶著些冷;祁明萱年歲和眼前人差不多,她笑起來的時候倒是很燦爛,隻是那笑容總是讓趙昶安想到了冰冷的蛇,甚至覺得口蜜腹劍就是形容祁明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