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德全甚至在一瞬間想著,這林昭和祁明萱差不多的年齡,祁明萱是衝著三皇子側妃位置去的,這林昭是不是也可以等到年齡到了做個皇子側妃?
隻是汪德全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些不妥,等到晚間,下人買了三風先生的話本,準備給他念話本的時候,汪德全知道為什麼不妥了,是因為三風先生的一個故事。
三風先生雖然變相罵了祁贇之,可裡麵沒涉及到汪家,他就繼續樂嗬嗬地看,誰讓三風先生的話本不同於市麵上的才子佳人話本,裡麵的故事足夠有趣。
汪德全想到的是,三風先生一個關於破案的話本:
裡麵有個惡毒的婦人,就是用了食物的相生相克的辦法,給丈夫吃這種食物,讓他生不出孩子來。
汪德全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連忙撫了撫,他外甥的命多寶貴啊,還是罷了。
汪德全打消了這個主意,所謂是遠香近臭,林姑娘這樣的美人願意嫁誰就嫁誰,反正與他們不乾係,長舒一口氣,“繼續念話本。”
“是。”丫鬟捧著書,就著燭火讀三風先生的新作。
衛淞等人是七月處到的雲州,剛開始下了雨還不大炎熱,等到後麵一天比一天炎熱,而三皇子偶然登門到林家,發現林晟彥讀書的時候,竟是緊閉門窗不說,連冰盆都沒有放。
這是林晟彥在模擬在貢院考試的情形,還給自己點了一炷香,連答卷的桌凳都是與貢院相似的。
趙昶安聽說是林晟彥正在模擬答卷,便讓他好生答題,不必出來了。
“這樣豈不是會熱得中暑?”趙昶安等到了正廳裡,才詢問道。
林昭說道:“畢竟是在八月考試,到時候貢院裡人很多,答卷的屋舍又很小,一樣會很熱,這是哥哥說的,要提前熟悉。”
林昭何嘗不心疼?秋闈是要考三天的時間,吃住都在貢院裡,此時的林晟彥已經在這樣的環境裡待了一天多,還有一半的時間要在房間裡度過,這是林晟彥第二次這樣做了,上次出了房間的時候,哥哥的腳下發虛,從脈象來看,也是傷了元氣。
剛調養好身體,林晟彥就開始了第二次模擬,他還自虐似的,專門挑熱的時候進行答卷,林昭瞧著難受,她能做的也就是好生想一想藥膳,等到哥哥考完了,及時補充元氣。
“那會不會有人受不住?”剛剛打開房間的一瞬,熱氣撲麵而來,林晟彥的額頭都是汗水,青衫都帶著濕氣,趙昶安想想看要在這樣的環境裡待上三天,就咋舌不已。
林昭點點頭,“每年都有,聽說最嚴重的時候,還有人去了。”她想到了人命,嘴唇抿了抿,小聲說道,“所以不少考生們都希望這一日能夠下點雨,若是下雨了,就不會熱。”
在冰價昂貴的時候,他的屋子都是整個皇宮裡最涼快的地方,看著林晟彥居然在悶熱的小屋裡奮筆疾書,想著普通百姓真是難,趙昶安歎了一口氣,一想到了人命,他打了一個寒噤,下意識地求著今年天氣不要太熱。
林昭看著趙昶安,和初見相比,他胖了一些,以前過於消瘦,身上也有一股沉鬱的暮氣,自從租賃了房子,他那暮氣削減了不少,而且或許很習慣雲州的飯食,還長胖了一些。
林昭和趙昶安打交道的次數並不多,不過一些很尋常的小事,就會讓他露出興致勃勃的表情,甚至還帶著一些傻氣的稚來,這讓林昭莞爾,甚至覺得趙昶安比自己還小。
他實在是個很好懂的人,若是氣悶了,就不說話,若是說了什麼,定是他想要做的事。
甚至林昭也看出來了,這位三皇子心善,汪德全還笑著說過帶三皇子去賭場長見識,看鬥蟋蟀還好,看到鬥雞,三皇子險些要吐了出來。
還有前些時候替汪德全引流麵上的膿痘,三皇子就避開了眼,而現在隻是聽到有人命,他也麵露悲憫之色……
想到了這裡,林昭若有所思看著趙昶安,把三皇子看得有些不自在,他低頭看著青石地麵,像是地麵上有花一樣。
林昭忽然開口:“其實三殿下可以做些什麼的,說不定還可以救人的性命。”
“我?”趙昶安的表情有些疑惑,流露出一絲迷茫來,“我能做什麼?”
“以前貢院從未添置過冰盆是因為冰價昂貴,現在冰價並不貴的,三殿下您要是開了口子,讓貢院裡放置冰盆,是一件功德無量的好事。”
林昭說到了這裡,眼睛彎起,語氣也是賣力地繼續說起這其中的好處,“您看我哥哥這般答題是不是特彆熱?我哥哥的身體尚且算是好的,大約就是熱的掉兩斤肉,出了考場以後補一補就好了,若是體弱的,隻怕要大病一場。”
“要是有了冰盆放在每個考舍裡麵就不一樣了,一下就涼快了下來,沒人生病,也不會有人命了。這不就是功德無量的好事?”
功德無量?
趙昶安並不求什麼功德無量,隻是想到了林昭說偶爾天熱的時候會有人死,讀書多不容易啊,或許他可以開這個口子。
趙昶安最終點點頭,“我同衛大人說。”
林昭原本就笑著,聽到了三皇子的話,眼睛彎得宛若是新月一般,就連她的梨渦都好似盛著如蜜的笑意,這讓趙昶安慌慌張張地彆開臉,又不知曉自己為什麼要彆開眼。
當天晚上,趙昶安就與衛淞說了冰盆之事。
剛起了一個頭,衛淞眼睛一亮,“三殿下仁心!”他來回走了走,心中越想越激動,右手捏成拳在左手手心裡敲了一下,“可行!”
汪德全有些不大明白,不過往年的定製,忽然這樣改了,是不是不好?於是開口問道:“以前都沒有用冰盆,三殿下這副考官朝中就有許多人不滿,再開了這樣的口子,是不是不大合適?”
“這正是有三殿下,才能有的革新!”衛淞的眼睛閃閃發光,比燭火還亮,“汪老爺,您想啊,以前是因為冰價貴,要是貢院裡用冰盆,那銀子可得花不少,戶部也撥不出這麼多銀子來,現在不同了,都是用硝石製冰,價格就下來了。”
“本朝科舉立身,能夠參加鄉試的,都是飽讀詩書之人,倘若是過了考試就是舉人,就可以為官,若是沒過,也能給人代寫書信,寫狀子,或者是當時私塾先生,是讀書人,那都是人中龍鳳。”
“我那年秋闈就有人去了,每年都有不少人是走著進貢院,抬著出來的,若是三皇子能夠改革這貢院,讓人都用上冰盆,這是功德一件。”
“學子們有了冰盆進行考試,知道以前炎熱,現在是因為三皇子開口有了這冰,豈不是人人都曉得了這三皇子的功德?”
一口氣說這些,因為情緒激動,衛淞額頭上都有了汗水,忍不住從丫鬟手中拿過扇子猛地扇動,而汪德全也是被這個主意驚到了,喜得嘴巴高高咧起,“你說的是,咱們加急請奏,今年秋闈還有一點時間,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