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煬說到做到,第二天就買了顏料回來,晚自習之前給了蔣義:“你會用這個嗎?”
蔣義搖搖頭:“不知道,我試試。”
晚自習還差十分鐘開始,王立龐和劉桓治吃完晚飯回來,從後門一前一後進了教室,正好看見蔣義在搗鼓顏料盒和調色盤。
調色盤裡擠了一大坨綠色的顏料,蔣義一畫筆戳進去,蘸了點水開始攪拌。
王立龐麵露嫌惡:“蔣義你這在弄什麼啊,這麼惡心?”
蔣義揚了揚手中沾染來的綠色顏料的毛筆:“顏料啊,你不認識嗎?”
顏料包裝盒上兩個碩大的“水粉”二字,王立龐怎麼可能不認識,但他就是想要嗆蔣義:“你會畫嗎,就學人家美術生用這個?”
“我會不會畫輪得著你來說?”蔣義悠悠提筆,在黑板的右邊一筆下去,絲毫不拖泥帶水,“再怎麼也比倒數第一強。”
王立龐和劉桓治兩人臉都綠了,高二剛分班結束就給他們兩個分了出九月黑板報的任務,兩個人一心隻想著學習,覺得出黑板報之類的都是在浪費學習時間,根本沒多大用處,乾脆在黑板上默寫了一大串新學的知識點作為當月黑板報。
然而兩個人隻想著知識點,根本沒注意字跡排版,一張黑板寫下來字與字之間空隙時大時小,每一行都歪歪扭扭,排版混亂,總體看上去很不舒服,沒有美觀性可言。
但兩人想著黑板報出完就出完了,湊合一下得了,沒必要計較太多,就拿著那樣的板報交了差。
於是,學習成績年級第一的一班黑板報得了倒數第一,老師雖然沒說,但兩人也覺得這事蠻丟臉。
現在蔣義又把這事拿出來說,兩人臉色不太好。
劉桓治陰陽怪氣:“讓他畫,他這種無非就是東施效顰,能畫出來什麼四不像。”
王立龐附和:“不自量力。”
兩個人刻意說得很大聲,像是要刻意給蔣義聽見似的,說完後各自回了座位上,如果仔細看能看出兩個人步伐紊亂,全然沒有刁難蔣義時那樣盛氣淩人。
邵煬插兜站在旁邊看戲,把蔣義臉上的小表情全都觀察仔細了,尤其是懟完彆人之後那種隱隱的小驕傲,尤其可愛。
邵煬踱步過去,故意道:“吵贏了這麼開心?”連直線的尾巴都是微微上翹的。
蔣義被戳中了心事,畫線的手頓住了,筆頭在同一個點上轉了半圈,畫出一個很大的頓點,耳根也很快變成了粉紅色。
他瞪向邵煬。
邵煬舉起雙手,滿臉無辜:“不是我乾的。”
蔣義冷哼:“你有空就去把標題寫了,彆在這遊手好閒。”
邵煬臉上笑眯眯,心裡道:沒空,忙著看你呢,你比板報有意思。
但邵煬沒說出來,聽話地拿著粉筆,搬凳子到黑板中間開始寫標題。
晚自習鈴聲響起的時候,夏小鹿從外麵匆匆趕了回來,對邵煬歉疚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吹頭發來晚了。”
邵煬聞到了空氣裡一股薰衣草香的味道,不自然,沒有蔣義身上的奶香味兒好聞,便道:“才剛上課,沒事。”
夏小鹿還想說什麼,看邵煬似乎沒工夫管他,就走到一邊去看蔣義在乾什麼。
她一下子就被黑板右邊的幾根翠竹給吸引了過去,那幾根翠竹是用顏料畫上去的,枝節分明,每一節綠色都泛著油亮的光,枝節上麵畫著幾片葉子,用白色的顏料勾出裡麵的細枝末節,遠看竟有幾分逼真。
夏小鹿詫異問蔣義道:“你會畫畫呀?”
蔣義:“自己隨便畫的。”
能畫成這樣還叫隨便畫的,擱誰誰都不信。
夏小鹿站在蔣義後麵看了好一會兒,她這個位置隻能看到蔣義一點側顏,能看到蔣義一臉專注地在黑板上畫竹子,白熾燈光照在蔣義臉上,顯現出蔣義長長的睫毛,甚至有點微微卷翹,嘴唇彼時稍稍抿起,臉龐白淨到有點反光,整個人像一副畫一樣。
夏小鹿看得有些癡迷了,一時間忘了自己的任務。她就看著蔣義時不時蘸點顏料,或者兌一點彆的顏色挑個色,又幾筆下去黑板右側儼然多了一片竹林,上枝延伸到黑板上沿,右側整個板塊非常好看。
蔣義似乎是沒注意,臉側靠下巴處沾了一點綠色的顏料,等他又畫完一片竹葉回身準備再擠點顏料的時候,就聽見“噗嗤”一聲,他順著聲源望過去,就看見夏小鹿在一旁掩著嘴看著他笑。
蔣義奇怪道:“怎麼了?”
“你臉上,”夏小鹿比劃了下自己的臉給蔣義指出大概位置,“這個地方沾了顏料。”
蔣義在大概的位置上抹了抹:“現在呢?”
夏小鹿笑道:“彆抹了,你手上也是顏料,越抹越多了。”
蔣義呆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夏小鹿回自己座位上拿了包濕紙巾過來,本來想遞給蔣義,又覺得蔣義能不注意自己手上的顏料就去抹臉,有了濕紙巾肯定也擦不掉,權衡了下,問到:“我幫你擦?”
蔣義蹙眉,見夏小鹿已經抽了兩張濕紙巾出來躍躍欲試的模樣,點頭同意了。
夏小鹿拿著濕紙巾去擦蔣義的下巴。
還沒挨著,蔣義就被一股力量往後一拽,離開了夏小鹿的觸及範圍。
蔣義回頭看到了一臉陰翳的邵煬,心沉了沉,心中叫糟。
他怎麼給忘了正牌男主就在這呢,他讓女主給他擦臉,簡直是嫌死的不夠慘。
蔣義往門口方向退了兩步,想了想,又退了兩步,後背都快貼到門板了才停住,規規矩矩地站在那,等待來自男主的狂風暴雨。
果然,邵煬朝他走了過來,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神不太友善。
邵煬走到他麵前,蔣義以為邵煬要罵他時,提前道:“我剛剛沒注意,她還是你的——”
蔣義還沒說完,邵煬一隻手越過他腰際,打開了蔣義身後的門,隨即一把扣住蔣義的手腕,拉著他往外走。
蔣義被迫跟在邵煬後麵出了教室。
邵煬走得很快,一路上一直沒鬆開蔣義的手,拖著蔣義一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