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男人跑了這麼一段距離已經開始微喘了,對於經常在道上混的人來說,這樣的體力很不像話。
蔣義心裡的把握又增加了幾分。
王厲惡狠狠道:“還跑,現在看你跑哪去。”
蔣義冷聲道:“彆廢話,要動手快點。”根本就沒把那幾個人放眼裡 。
“艸!給老子打廢那逼崽子。”
真正動起手沒有一個人是蔣義的對手,蔣義打了那麼多年架,對付這些人可以說是綽綽有餘。
蔣義剛把一個人踹到牆角,抬頭就看見有兩個人各拿著一根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粗木棍衝著蔣義揮過來。
“嘖,麻煩。”蔣義啐道,他險險躲過兩擊,很快那兩根木棍又甩了過來。
兩根木棍,左一根右一根,閃躲起來很困難,但任意一根砸到身上都夠嗆。
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蔣義決定冒次險。
蔣義順著兩根木棍砸過來的方向加快速度一個閃身跨步到兩個人身後,抬起右腿一人一腳全踢在兩個人小腿肚子上,把兩個人踹倒在地,撿起兩人脫手的木棍丟遠了去。
蔣義居高臨下,蔑了眼躺在地上呻吟的幾人,譏嘲道:“你們真有本事,幾個人打我一個,還拿了武器,現在一個個躺在地上叫喚得真歡啊,丟人不。”
蔣義越罵越過癮。在躺在地上呻吟的人裡找尋著王厲:“還口口聲聲說幫你堂弟報仇,就你這樣垃圾,還想要複仇?你配嗎?”
蔣義眼神不斷在幾個人裡麵來回掃視,嘴裡的話都罵出去了,硬是沒看見王厲的身影,心底猛地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肩背傳來一陣被猛力擊打的鈍痛,緊接著就是持續性的耳鳴和雙眼泛花。
蔣義捂著肩膀艱難地回過頭,模模糊糊看見王厲站在他身後,舉著一根木棍一臉奸笑。
剛剛他就是用手裡的木棍偷襲了蔣義。
王厲花了不少力氣打這一棍,費力地喘息,嘴裡不忘譏笑道:“嗨喲嘴巴可真能說,小逼崽子跟老子鬥,你很能打啊?我讓你打,就衝著我臉這,打啊!”
蔣義痛得快沒知覺了,腿腳發軟有點站不穩,倒是把王厲的話聽去了七七八八,沒力氣說話,心裡還在想著:這王厲要求還真變態,上趕著給人揍。
蔣義咬牙忍了一會兒,硬是一聲沒吭,努力去看清眼前的東西,隱約看見地上趴著的那些人都慢慢爬起來了,一瘸一拐地將他圍了起來,好幾個手裡都拿了棍棒,那仗勢像是要鎖蔣義的命。
蔣義太久沒打架了,這副身體的反應能力根本跟不上他的意識,所以才結結實實挨了這一棍,以這具身體的身體素質根本承受不了這一棍,就算他現在精神上想繼續堅持,但意識的逐漸流失告訴他身體不允許他那麼放肆。
蔣義不甘心,他好不容易開啟新的人生,沒想到最後還是交代在了棍棒之下,他竟然換了個地方還在泥潭裡,和上輩子一樣卑微。
他失去意識前,聽到了一段熟悉的鳴笛,那是他上輩子經常聽得到的,警車的鳴笛。
蔣義醒來的時候在醫院裡,天花板閃著紫幽幽的燈光,到處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蔣義整條左胳膊都冰涼冰涼,手背上插著導管連著點滴瓶。
沁涼的感覺順著血管流上來,他打了個哆嗦。
蔣義動了動。
“嘶!”小幅度的移動牽扯到了肩背處受傷的地方,他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但說明他還活著,這還是書裡的世界,真好。
外麵似乎有人在說話,有點鬨騰。
蔣義強撐著床板坐起身來,動作太過艱難導致床板發出難聽的“吱呀”聲,很快病房門打開,外麵的人進來了。
祁夢茹拿著一個熱水壺進來,剛經曆了一次不愉快的談話,她表情很嚴肅。但在看到蔣義的那一刻,臉上表情立馬轉化為擔憂:“你怎麼坐起來了?”
蔣義:“剛睡醒了,你送我來的?”
祁夢茹放下水壺,幫蔣義把病床靠背搖起來,好讓蔣義靠著:“你給我發微信我就覺得不對報了警,還沒到那警察就打電話來說你昏迷了已經送到醫院檢查,但鬨事的那些人聽到鳴笛都跑了。”
蔣義默了默,點頭輕輕應了聲。
祁夢茹有些許煩躁:“監控都能看到進網吧的是哪幾個混蛋,那些警察偏說胡同沒監控不算直接證據,還要著手調查,鬼知道他們得調查到什麼時候。對了,你怎麼想到往胡同裡跑?”
蔣義當時想的是他有絕對把握能教訓那夥人,所以得去沒監控的地方,哪想到被人給算計了,但這些不能告訴祁夢茹,隨口道:“慌不擇路吧。”
“那你彆離開網吧啊。”
“他們那夥人打起來不長眼,你那些機子肯定保不住。”
祁夢茹猛然想起自己說過讓蔣義打架也彆砸掉她店裡機子的話,自責不已:“都什麼時候了你管那些機子做什麼。”
蔣義輕聲道:“後麵還坐了客人,不能把他們牽連進來。”
“你……”祁夢茹心下微酸,終究找不到話來反駁。
蔣義想起什麼,問:“現在幾點?”
祁夢茹看了眼手機:“九點半。”
蔣義領著王曆一群人離開網吧的時候還沒到三點,他睡了六個多小時。
“我睡了這麼久麼,”蔣義看了眼點滴瓶,這瓶剩的藥液不多,快掛完了,“11點宿舍門禁,我得回去了。”
祁夢茹皺眉:“你傷得很重,後麵紫了一大片,萬幸沒傷到骨頭,但你今天彆回去了,至少在醫院住一晚上。”
“今天晚上得查寢,”蔣義道,“再說了,我不還沒死呢麼?”
“呸,彆胡說,什麼死不死的。”
祁夢茹又道:“不能跟你們老師請個假嗎?”
“打架這種事還要廣而告之,是怕事情鬨得不夠大嗎,”蔣義笑笑,“況且還打輸了。”
祁夢茹噎了一下,無奈道:“隨便你吧……這兩天你休息休息,我給你放假。”
“謝謝姐。”蔣義叫完“姐”後才意識到他把祁夢茹當成上輩子一個很照顧他的夜總會姐姐了,紅著臉埋下了頭。
祁夢茹短暫的驚訝後笑著道:“這麼叫我挺好的,我喜歡。”
蔣義小幅度地點點頭:“好的……姐。”
蔣義掛完這瓶點滴就讓祁夢茹把他送回了學校,正好卡在宿舍門禁前趕了回去。
蔣義到宿舍門口就聽見裡麵有爭吵的聲音,推開門進去就看見馬可波在和兩個舍友吵架,另外的兩個舍友則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自己做著自己的事顯得馬可波一個人很孤立無援。
馬可波看到蔣義像看見救星一般撲過來,快碰到蔣義時被蔣義用一隻手抵住了前胸給撥到了一邊。馬可波不得不放棄和蔣義來一個親密相擁的念頭,在原地站定:“蔣哥你可算回來了,怎麼這麼久都不接我電話。”
蔣義壓低聲音,用僅供兩個人聽到的音量道:“今天有點忙。”
“害!今天下午有周考啊,我打了幾個電話給你就為了這事兒,”馬可波,“還有邵煬,你們兩人一個都不接電話,他現在都還沒返校。”
蔣義還真忘了要周考這件事,不過就他那個狀態也考不了,而邵煬應該是被家裡的事情絆住了才回不了學校:“忙起來就忘了,店裡晚上來了很多人,就留下來幫忙了會兒。”
“哦哦……”馬可波信了,“蔣哥下次記得看微信,維係一下我們之間感情的小火花。”
蔣義:“你騷不騷。”
馬可波嘿嘿笑著,認認真真把蔣義的臉看了一圈,似乎發現了什麼:“蔣哥你嘴唇怎麼那麼白啊,臉也好白。”
“外麵太冷了,凍的,”蔣義找了個借口,隨即扯開話題問,“你們剛在吵什麼?”
馬可波果然被吸引去了注意力:“國慶邵煬和唐晟景不是睡在趙小凜和孫宇的床上嘛,他們兩為了這事在吵。”
“什麼叫我們兩吵,明明是你們沒經過同意就睡我們的床。”趙小凜大聲道。
孫宇也嫌棄道:“床本來就是私人物品,也不知道那兩個人在我們床上做了什麼,臟死了。”
蔣義被鬨得頭疼,揉了揉太陽穴:“不是把你們的被子曬在陽台上了嗎,他們都睡自己的被子,哪裡臟了?”
孫宇:“我讓你們曬了嗎?我的被子就想鋪在床上,你們憑什麼自作主張,還曬被子,曬什麼被子?陽台上那麼多人走來走去,全是灰塵。”
馬可波:“你們這是吹毛求疵!”
趙小凜罵道:“你們錯你們還有理了?”
馬可波還想說什麼,被蔣義拽了回去。
蔣義不想跟他們吵,低頭道:“對不起,是我們的錯。”
“道歉有用要警察乾什麼?”趙小凜嗤笑。
“還有你蔣義,年級倒數第一!會畫個黑板報又怎樣了,以為這樣就能讓老師重視,想得真美。”
“就這樣還不來考試,天天不知道在哪鬼混,門禁也不知道回來,查寢又害得我們被老師罵。”
“真是個禍害,他就是那顆老鼠屎。”
趙小凜和孫宇你一句我一句,越說越上頭。
蔣義默默聽著,一句話都沒說,等兩個人說完了又淡淡回了句“抱歉”。
孫宇:“切,你自己垃圾就算了,還要拽上彆人,現在邵煬也學你,考試不來就算了,這次也違反門禁,我們班因為你們兩個扣了分,明天我們全班都要因為你們兩個挨罵。”
趙小凜:“真跟班長說的一樣,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邵煬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就考試考得好麼,沒有班級榮譽感還自以為是,這種人將來也隻是個社會牲畜。”
孫宇:“現在馬可波也和你們不學好,嗬嗬,我們一班有你們這幾個人算是完了。”
蔣義本來想著忍忍就過了,但是聽到那兩人罵了邵煬,還罵得那麼難聽,心頭一股無名之火。
他雖然也因為邵煬是男主的身份而對邵煬有偏見,但邵煬的確幫過他很多,並且國慶期間教了他不少學習知識。他現在能放下對邵煬的那些偏見了,並且他想跟邵煬做朋友。
邵煬和他以前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他想和邵煬做朋友,並且現在不由自主地想維護邵煬。
趙小凜和孫宇兩個人這次不僅罵了他蔣義,還把邵煬和馬可波一起罵了,邵煬和馬可波都是蔣義在這個世界認下的朋友,他忍不了自己的朋友遭到無端謾罵。
蔣義臉色越來越陰沉,他們錯在先,他也確實道歉了。他能容忍彆人說他的不是,隻要不動手一切都好說,他身上痛,沒力氣跟這兩個人掰扯,隻想著息事寧人。
但趙小凜和孫宇明顯不這麼想的,他們兩在把事情鬨大,在不斷激怒蔣義。
在孫宇說完“垃圾趕緊退學”幾個字後,蔣義冷笑出聲,再抬眼時眼裡多了點什麼,在宿舍微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陰冷。
蔣義淡淡開口:“繼續說。”
兩個人瞬間住了口,雖然十月的晚上很冷,但室內溫度都維持在25度左右還算暖和,可他們現在莫名其妙地發起抖來,牙關都在打顫兒。
蔣義冷笑:“說啊。”
兩人在蔣義的眼神裡看到了無邊的冷意,含著隱隱殺氣,讓人莫名心慌。他們慌忙低下頭,絲毫不敢出聲。
“嗤,”蔣義哼聲,“看不慣可以申請換宿舍,彆他媽再讓我聽到你們亂嚼舌根。”
“……好。”
宿舍終於安靜了下來,整個狹小的空間裡住了六個人,互不交集,氣氛降到了最低。
蔣義把書包放到了桌上,轉身又往門外走。
馬可波一慌,攔住蔣義問:“蔣哥你又去哪兒?”
蔣義瞥了眼後麵坐在床上不敢說話的兩人:“去找宿管銷查寢記錄。”
趙小凜和孫宇對視一眼,沒出聲。
“哦好,”馬可波讓開身,放蔣義過去,等蔣義經過他身邊時,忽然用很小的聲音說,“蔣哥牛皮,不愧是你,真把我給鬨頭疼了。”
蔣義哼了一聲,算是應了,出門下樓去找宿管。
蔣義傷在左肩背,他照鏡子時看到身後左側有一大塊淤青,微微腫起,青中泛著紫紅,仿佛稍微按一下就能溢出血來。受傷的地方很疼,稍微活動一下就會牽扯到傷口,痛得直哆嗦,如此蔣義左胳膊活動極不方便,根本沒法抬起胳膊來。
受了傷做什麼都不方便,蔣義洗澡的時候在那一塊包了層塑料紙,但水柱傾倒在被塑料紙隔著的傷口上竟然都能感受到痛意,他隻能小心翼翼地隻洗右半邊身體。洗完澡後穿衣服同樣不方便,他隻能一隻手穿衣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衣服套到身上,之後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出了衛生間。
這不算什麼重傷,蔣義受過大大小小無數次的傷,比這重的多的都有,他曾經有一次被人用玻璃割了眼皮,差點把眼睛割瞎,還有一次打架被人打斷肋骨腿骨,修養了好久才恢複過來。
這次這樣的傷就讓他暈過去,原因還是因為這具身體身體素質太差。
蔣義合計著等傷好了,就每天抽點時間鍛煉一下身體,強身健體,免得王虎明又帶人來找麻煩。
畢竟警方現在還在調查,查不到直接證據根本不會將責任歸咎到王厲幾人身上。
王家看起來是個有錢有勢的,依蔣義多年來的經驗,這種情況下想從警方那討個說法,幾乎是不可能了。
不如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把身體鍛煉好,提高提防意識。
邵煬缺了一天課,第二天下午才回了學校。
蔣義發現邵煬每次從家裡回來都會比以前暴躁,他也沒問過,畢竟是彆人家的家室。
但邵煬這種暴躁的情緒很容易帶到學校生活中來。
邵煬到教室的時候正好下課鈴響起,書包隨意往桌子下麵一甩,“嗙”地一聲坐到了位置上。
上一節是物理課,張英俊下課後用了兩分鐘的時間提了下十月底春光中學的校慶,邵煬突然進來鬨出不小的動靜,張英俊隻是往教室後麵看了眼,並沒有多說什麼,繼續講校慶的事。
春光中學的校慶是一大特色,每個班都會準備一個集體節目在校慶晚會上表演。高二一班這次要求舉辦的節目是一個小型舞台劇,張英俊讓文藝委員組織。
文藝委員叫梁菠,齊劉海,高馬尾,馬尾底部小心機地用卷發棒夾了個小卷,臉上還薄薄地抹了一層粉,從小學古箏和舞蹈,成績不錯人又長得漂亮,是班裡男生私下封的班花女神。
梁菠喜歡邵煬,這點蔣義都能看出來。
譬如現在,張英俊剛布置完舞台劇的任務離開了教室,梁菠後腳就來到教室後邊來找邵煬:“邵煬,你昨天怎麼沒來啊。”
邵煬頭埋在桌子上睡覺,沒理她。
梁菠沒在意,站在邵煬桌旁昂了昂脖子,繼續道:“邵煬,你聽見張老師說的舞台劇了吧,我邀請你來做我的男主角,跟我搭戲。”
蔣義作為旁觀者,心中好笑:張英俊隻是讓梁菠組織一下舞台劇,她倒直接把自己安排成女主角了。
裡像舞台劇這麼重要的事件,女主肯定得摻和一腳,果不其然,夏小鹿聽到梁菠的話,轉身道:“梁菠,主角選角這種事不應該公平公正投票競選嗎?”
梁菠朝天翻了個大白眼:“班裡還有人比我更適合演女主角嗎?”
馬可波鬼鬼祟祟回過身,滿臉興奮,捂著嘴對蔣義道:“蔣哥,快看修羅場。”
馬可波已經注意壓低聲音,但因為太過激動,總有點控製不住音量,最後三個字準確無誤地傳到了正趴著的邵煬耳中。
邵煬抬起頭來望向蔣義。
就看見蔣義拿著唆著一瓶牛奶,饒有興趣地看向這邊,一雙眼睛閃閃發亮,像是發現了什麼黃金寶藏,他還不忘問馬可波一句:“什麼是修羅場啊?”
邵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