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外的行人比傍晚少了很多, 蔣義走在前邊, 蔣芸芸跟後麵, 兩人步調一致,緩慢往地鐵站走去。
身後校園的天上還綻放著不少七彩煙花,煙火的轟鳴聲源源不斷傳過來,從這個距離聽已經柔和了很多。
蔣芸芸難得沒跟蔣義拌嘴,乖乖跟在蔣義身後到了地鐵站口。
蔣義:“下去吧, 注意安全。”
蔣芸芸站在原地, 遲遲沒動。
蔣義心情低落,催促道:“你快回去,晚了。”
蔣芸芸咬了咬嘴唇, 輕聲道:“哥,你還生氣嗎?”
蔣義泰然道:“生什麼氣?”
蔣芸芸想說“邵煬”,但還是沒說出口,而是囁嚅著道:“你剛才好凶。”
蔣義微怔,忽然想到自己剛才的狀態的確太過較真, 把小姑娘嚇著了:“沒事, 同學之間小打小鬨。”
蔣芸芸一臉不相信,她覺得她哥和邵煬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麼。
她哥不想說, 那她暫且不深究, 但還是嚴肅教育道:“哥,同學之間要和睦相處。”
蔣義看著蔣芸芸人小鬼大的模樣, 淡笑著點點頭。
蔣芸芸又想到一件事:“哥, 你之前是不是問過我美術生的事?”
蔣義看向她:“怎麼了?”
“今天小鹿姐跟我說你很喜歡畫畫, 我都不知道這事兒,”蔣芸芸表情有點苦惱,“我覺得我上次說錯了,哥如果你真的喜歡畫畫,那你就去追求夢想,你那麼支持我追夢,那我也永遠支持你的選擇。”
蔣義心裡淌過一汩暖流,嘴上卻道:“你多花點心思在學習上,彆管我的閒事兒。”
“我很努力的學了,況且這怎麼能算閒事兒呢!”蔣芸芸道,“我隻是覺得以哥你現在的成績反正也考不到大學,不如當個藝術生還有一線希望,說不定你在繪畫方麵天賦異稟呢?”
蔣義:……
蔣義膝蓋一痛,白了蔣芸芸一眼。
他的確在繪畫方麵天賦異稟,但連自己親妹都拿成績調侃他,這就很紮心了。
紮心之餘,蔣義不得不想,可能獨走文化課這條路真的行不通。
蔣芸芸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哥,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說著往下地鐵站的自動扶梯走去,“你要跟同學好好相處哦,我先回去啦!”她步伐倉促,顯然是在逃避蔣義的訓斥。
蔣義無奈笑笑:“行,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蔣義默默看著蔣芸芸離開他的視線,,嘴角的笑容也隨之消失。他的思緒又飄回了半個小時前邵煬的嘴唇在他臉上輕柔的觸碰。他心跳的頻率到現在還沒完全恢複正常,他還在慌,直到把蔣芸芸送走,他才敢卸下臉上僵硬的偽裝,露出自己的真實情緒。
他聽到邵煬承認招惹他時,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間不明白邵煬是什麼意思,又不敢去細想,下意識把夏小鹿拿出來當擋箭牌。
這會兒吹了會冷風,蔣義總算找回了一些思路。
邵煬方才那表情明顯也沒有想到會有那個意外的“親吻”,邵煬離他那麼近也許是有話想對他說,是他表現得太衝動了。
他一直在想馬可波給他看的那個貼子上的事,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將自己代入了進去,所以剛才會那麼激動。
他想,邵煬說的那些都是氣話,那句氣話可能不是他想的那種意思。
邵煬親口承認過喜歡夏小鹿,並且作為男女主,邵煬和夏小鹿遲早得在一起,是他自己想多了。
吃完飯太熱,蔣義把外套脫在操場上了,這會兒出來隻穿著一件薄衛衣,很冷。
冷風吹過,蔣義後背發涼,那股涼意順著血液直擊心底,滲透到每一寸空隙裡。他感覺到有一絲失落,讓他透不過氣。
再這麼吹下去該感冒了,蔣義朦朦朧朧地想著。
良久,蔣義打了個電話給繆萍。
蔣大河也在家,蔣義通過電話聽到兩個人的聲音,親切地喚他“小義”。
蔣義鼻頭微酸,可能是在這個世界呆久了的原因,他竟然會被這些瑣事打動:“芸芸坐地鐵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蔣大河遙遠的應聲,說是收拾一下就出去接蔣芸芸。
繆萍也說了些噓寒問暖的話,蔣義靜靜聽著,沒說話,隻是鼻子越來越酸,感覺有水要淌出來一樣。
蔣義吸了下鼻子,立刻就聽到繆萍問:“小義感冒了?”
“沒。”蔣義輕輕道。
“對了……我想學畫畫,我想轉班。”
邵煬這個月基本都按時到班上課,周一又難得曠課了,曠了一上午,午飯過後才頂著一頭沒打理的雜毛睡眼惺忪地到了教室。
班裡還是老樣子,休息時間也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在做題目。
邵煬輕描淡寫掃了教室最後一排兩個座位,都是空的,於是麵無表情坐在了右邊那張,屁股一站凳子,又趴倒在桌上,繼續補覺。
夏小鹿看了眼邵煬,拍拍馬可波,用口型道:“他還好嗎?”
馬可波攤攤手,指著自己正後方的座位表示“我蔣哥也沒來。”
邵煬聽到了馬可波的話,猛地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