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沅肚子痛了後,謝封邶第一時間開車送他去醫院,在紅燈的時候謝封邶給醫院方麵打了電話,有人在外麵等著。
隻是這天過去,卻花了比平時多一半的時間。
等終於到了醫院,秦沅渾身已經疼得出了一身冷汗了。
有醫護員馬上就推著車過來,但謝封邶沒讓他們來動秦沅,他抱著人就下車,醫護員在前麵帶路u,謝封邶腳下帶風,他恨不得立刻把秦沅身上的所有痛苦都轉移到自己身上。
先是送去了檢查室,秦沅這情況和一般人還是不同,他懷著孩子,就算要做手手也不能馬上就進行。
先是做了一番身體檢查,謝封邶始終陪著秦沅。
檢查過後,秦沅躺在了病床上,他渾身都疼到了哆嗦。
肚子裡麵的陣痛,不斷地蔓延到身體每個地方。
他的嘴巴也在頃刻間就乾的脫皮了似的,他還咬著嘴唇,不想讓痛苦的聲音出來。
額頭的汗水不停地冒,謝封邶給秦沅擦拭汗水,秦沅難受地看了謝封邶一眼,看到了謝封邶蔓延的擔憂,秦沅知道這個人很著急,可是秦沅卻忽然偏過了頭。
他想上輩子他被人捅刀的時候,那種痛都沒有眼下肚子的陣痛。
他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有的人,還能生一個兩個,甚至是三個孩子。
他甚至冒出一種想法,他一個都不想生了。
他後悔了。
一開始隻當彆的人都可以生孩子,他雖然是男的,但是和其他女的相比,他應該也能和她們一樣。
但現在他清醒了過來,不一樣。
每個人都不一樣。
秦沅側過頭,肚子太大,他的身體又疼,他隻能轉開頭,這樣就不用和謝封邶的眼睛對視了。
他知道不該去遷怒謝封邶,他非常明白這種道理,可是理智知道是一回事,身體反應出來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所謂的感同身受。
這種所謂的感同身受,不亞於一種形式上的傲慢。
等自己遭遇了平等的一切,再來談什麼感同身受。
謝封邶無法切身體會他的痛,他都想自己拿刀把肚子給剖開,然後把裡麵的孩子給拿出來。
有護士進來,謝封邶起身,他的手還抓著秦沅的手,護士過來告知兩人手術的事。
秦沅提前有生產跡象了,比預產期提前了四周,理論上算起來,也不算是早產,一個月左右都在正常時間範圍裡。
檢查出來的狀況,秦沅身體也正常。
手術在四個小時後進行,這中間秦沅什麼都不能吃,連水都不能喝。
護士說完這些後就先離開了,把房間留給秦沅他們。
還要等四個小時嗎?
秦沅真的很想笑。
他想自己上輩子就挨了一刀,重生一次,這輩子還是躲不掉挨一刀的情況。
上輩子他可沒有痛整整四五個小時,從開車到醫院,都快花費近一個小時,現在還要等。
秦沅難過又憤怒,可這種憤怒,眼前隻有謝封邶,男人抓著他手的力道,在傳遞給秦沅他此時有多自責和難過。
秦沅的憤怒不知道該向誰發。
他隻能偏過頭,後來更是直接閉上了眼睛。
謝封邶拉過被子給秦沅蓋上。
“秦沅。”
謝封邶聲音低啞,透著細微的哽咽,秦沅聽了出來,他想或許自己該和謝封邶說他沒什麼事,隻是痛而已。
隻是痛?
這點痛不隻是被人捅刀那麼簡單,而是有人抓著刀柄,不停地轉動,勢要將他的整個五臟六腑都攪碎攪爛。
秦沅閉著眼睛,渾身不動都痛到他幾乎呼吸困難,他的顫抖不停地湧進謝封邶的眼睛裡。
謝封邶嘴唇張了張,他想說有他在,他會陪著秦沅。
這樣的話他無力,也太無濟於事。
他陪著秦沅有什麼用,他無法和秦沅分擔一點痛苦。
“對不起。”
謝封邶到最後隻能說著幾個字。
秦沅還是不看他,一直都沒有睜開眼。
幾個小時的等待,尤為漫長。
漫長到秦沅都在懷疑,是不是自己要一直這樣痛下去。
什麼時候才會結束,他不想再繼續承受下去。
秦沅緩緩睜開眼睛,一旁的謝封邶立刻湊過來。
“秦沅。”
秦沅撐著床他試圖坐起來,這點小小的動作他自己都不行。
謝封邶趕緊上前扶起秦沅的背,謝封邶掌心裡的溫度往秦沅哆嗦的身體彌漫,秦沅有感受到,可他現在不想說話,他無法出聲安慰謝封邶,因為他現在更想發怒。
“我想去廁所。”
秦沅緩慢說。
謝封邶下一刻就抱起秦沅,抱著人踹開了洗手間的門,把人放到地上後,秦沅幾乎整個身體的力量都靠在謝封邶的身上。
秦沅手指都是僵麻的,解了幾下扣子,都沒能順利解開。
謝封邶給秦沅解開扣子,也拉開拉鏈。
秦沅轉頭目光冷冷地看著謝封邶,謝封邶對上他視線的一瞬,眼瞳震驚了起來。
謝封邶垂落眼簾,在秦沅微勾的冷笑中,謝封邶盯著對麵的幾塊瓷磚。
秦沅解過手後,謝封邶又把他抱回了床上。
還是和先前一樣,秦沅躺上去後他就臉麵向裡麵,這次雖然沒閉眼,可一直看著窗戶外,在謝封邶想牽他的手的時候,秦沅一把將手縮到了被子裡。
他現在不想和謝封邶說任何話,也不想看對方。
等孩子出生後,他們再另外聊吧。
這個時候他唯一的心思都用來抵抗全身的痛了。
秦沅要生產的事,謝封邶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和多少人說過,就秦沅不理會他的樣子,估計彆人來,也許秦沅會更不舒服。
謝封邶深知秦沅不是在故意和他鬨脾氣,反而秦沅這個樣子,謝封邶隻有心疼。
謝封邶給秦沅把被子給捏好。
他起身出去了兩分鐘,很快就走了回來,詢問過醫生,如果想手術更順利,還是按照規定來,太早就手術,對秦沅對孩子都沒什麼好處。
這幾個小時的忍耐,秦沅隻能靠自己忍下去。
很多孕婦都是這樣。
有的人甚至不隻是幾個小時,而是好幾天。
醫護們是看過太多,所以為了秦沅的身體著想,隻能到時間再手術。
謝封邶回到房間裡,秦沅還是他離開時的姿勢,好像連頭發落下的弧度都沒有更改過。
謝封邶放輕了腳步聲,他走到床邊,秦沅知道他進來了,他眸光微微一閃,還是不肯看謝封邶。
謝封邶在床邊坐下,他嘴唇幾不可查地勾了一瞬。
“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嗎?”
謝封邶溫柔微笑著詢問秦沅。
秦沅隻是眼簾眨了一下,他還是看著窗外。
“是不是沒有?”
“孩子都要出生了,它們也該有個名字。”
“不管是雙胞胎還會龍鳳胎,我想取什麼名字,還是你來決定。”
謝封邶目光裡全是繾綣柔情,他微微抬手,掌心輕落到秦沅的腹部。
就算是蓋著被子,可是圓滾滾的大肚子還是太過顯眼。
謝封邶不敢用力,隻是輕輕地隔著被子撫摸他和秦沅的兩個孩子。
“寶寶,你們要聽話哦,一會就讓你麼出來,現在聽父親的話,稍微安靜點,被讓爸爸這麼難受。”
“等你們出來後,父親就送你們可愛的小禮物好不好?”
秦沅不搭理謝封邶,謝封邶就和孩子們說話,他聲音極其地輕柔,像是春風細雨般柔和。
秦沅抿緊了嘴唇,嘴唇都褪了色,沒有先前地紅豔。
痛到嘴巴裡,舌頭都是麻的,連牙齦也跟著難受不舒服。
呼吸一下,帶動著腹部在起伏,又是一陣難以忍受的痛。
“寶寶,能聽到父親的聲音嗎?我們要一起愛爸爸的,好嗎?”
兩個小家夥自然聽不到謝封邶的話,但落在被子外麵的手,孩子們似乎有所感知。
隨後不知道是不是秦沅的錯覺,也可能是痛到快麻木了,所以一時間好像那種陣痛緩解了一點。
秦沅吸了吸鼻子,不讓自己就這麼哭出來。
謝封邶低頭將臉頰貼在了秦沅孕肚上,等待的幾個小時,對謝封邶而言,同樣是在他的心口上紮著針,他無法和秦沅說他現在有多擔憂,。說出來也幫不了秦沅什麼。
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著秦沅。
謝封邶隔著被子吻他們的孩子,頭發上一隻手靠過來。
輕輕撫了一下,謝封邶沒抬頭,但濕潤的眼眶,已經表明他又多震動。
數個小時的等待,好在終於有結束的時候,秦沅被放到了手術台上,隨後推著進了手術室,謝封邶一開始沒跟著進去,過了一會他換上了無菌服,還是站到了手術台邊。
秦沅還一度以為自己是眼花看出了,他在手術室看到了謝封邶。
謝封邶走上來拉著他的手,顫抖但又極其用力的手,讓秦沅知道這個人就是謝封邶。
一般人怕是無法在手術室裡待著,畢竟剖開人的身體,鮮血和那些猩紅的肉,可能很多人都接受不了。
謝封邶始終都陪著秦沅,看著醫生是怎麼一刀刀把秦沅的身體給劃開,一層層劃開皮肉,劃到了裡麵的子宮。
當薄薄的子宮皮給切開,裡麵兩個血淋淋的小家夥出現時,謝封邶竟是感到渾身都無力。
就算是打了麻藥,秦沅感覺不到痛,但是每一刀都是真實存在的。
是他讓秦沅承受的這些痛苦,如果不是他,當初要不是因為他,秦沅現在根本就不會接觸到這些,他會繼續他的驕傲和肆意。
謝封邶相當後悔,這些痛苦,他要怎麼償還,他也無法去償還。
兩個孩子都被抱了出來,小小的一團,蜷縮著身體,謝封邶轉頭去看秦沅,秦沅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孩子們。